訓練了幾天，宋錦瑟明顯适應這種強度，她舉起手，做出一個加油動作，深呼吸，“宋小葵，加油！”
陳龍安對何家浩也是大為震驚，作為傳承人簡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比宋錦瑟這個姑娘都……咳咳，簡直教他就是折磨。
何家樹又拉不下面子，于是隻能玉衡分擔他的痛苦。
玉衡喝着礦泉水，用毛巾擦脖子，他翻了個白眼給陳龍安，“你給我妹妹忽悠一年的課，你賺錢是不是賺瘋了。”
陳龍心虛地看他，“哪有，你不是回來了嗎，要是她堅持不下來，你這個哥也可以用啊，一舉兩得。”
玉衡哼了聲，他别以為自己不知道。這是一方面，還有他回來了，阿龍想讓他和何家樹和解。
還有何家樹……
玉衡回頭，何家樹坐在階梯上，直勾勾盯着這裡。
玉衡讪讪一笑，扭頭在陳龍安耳邊，悄悄說，“何家樹每天起多早，還有空夾頭發呢。”
陳龍安也去看，他之前沒有注意，現在想想好像每天何家樹都是頂着一頭發型出現。
“家樹偶像包袱比較重哈哈哈哈。”他說，又想起什麼，視線轉向那邊認真鍛煉的何家浩，“前兩天浩浩也是，還噴了香水呢，他是不是喜歡妹妹啊？”
玉衡沒忍住笑出聲，陳龍安呆了一下，想不明白自己的問題怎麼好笑，以為他是對何家浩不太滿意，“其實浩浩除了有點腼腆，其實挺好。”
玉衡神秘兮兮搖頭，一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阿龍。”
陳龍安一激靈，“？”
玉衡挑眉，“有沒有可能……阿龍，他喜歡你呢。”
陳龍安瞳孔地震，罵了一句髒話，伸手想給他一肘子，玉衡迅速往後躲，笑着說，“開玩笑開玩笑。”
玩鬧過後，他們坐在後面。宋錦瑟放下手中器械，走到還在舉重的何家浩旁邊，“去休息一下吧？這麼久了，你不累啊。”
何家浩看都沒看她，專注鍛煉，“你去吧。”
宋錦瑟哦了聲，别人都休息了，特别是她哥仨幾個跟看猴子似的看他們，她受不了一點。
“哥，我們去休息一下吧。”
玉衡朝樓梯那兒去，發現陳龍安也跟過來，他揚起下巴，示意他看何家浩，“才鍛煉不久，還是陪練安全一些？”
“也是。”陳龍安過去，玉衡和宋錦瑟邊休息邊聊天，突然，發生一聲悶響，原來是何家浩差點出事。何家樹沖過去，因為擔心劈頭蓋臉地罵了他一頓，連帶着陳龍安。
宋錦瑟在旁邊瑟瑟發抖，在他離開後，扯着玉衡，“哥，幸好沒罵咱倆。”
“衡兒，看着他啊。”陳龍安簡單安慰了何家浩一頓，對玉衡說，随後追着何家樹離開了。
一時武館隻剩下三個人，宋錦瑟聽何家浩壓抑的抽泣聲，再杵在這兒也不是什麼事兒。她也拍玉衡肩膀，“哥，交給你了，我回去啦。”
她跑得飛快。
玉衡苦笑，他真不敢對何家人太好，要是像何家樹恩将仇報喜歡他，真的很糟糕。
何家樹低着頭，脖子那兒還腫了一塊，可憐地抿着唇。玉衡找了塊毛巾包着瓶冰水，蹲下身體放在他脖子上，另隻手用紙巾給他擦臉。
何家浩躲開，“玉衡哥，我沒事。”
“真沒事？你了解你哥哥，他這人一向狗嘴吐不出象牙。”
何家浩看他，“我哥沒有狗嘴吐不出象牙。”
這是護短的意思，玉衡笑，“行，是玉衡哥不對，你哥他那麼激動是關心你，待會兒我讓你哥跟你道歉好不好？一個高中生，怎麼老是苦着臉，我知道你想和你哥和好，慢慢來，他反正現在又沒有離開這裡，對不對。”
這個笑容實在清純，眼睛又大又圓，在幾乎看起來巴掌大的臉上，每個五官都出挑得異常，比他帥的人沒他漂亮，比他漂亮的人沒他帥。
靠得越近，就會越心悸。
何家浩腦袋一瞬間什麼也沒法想，垂下眼，悶悶地說，“玉衡哥，我一點都比不上你。”
無論和哥形影不離那麼多年，還是這張臉，他深深感到挫敗。
玉衡懵逼，他揉揉何家浩的腦袋，安慰，“你就是你，你很好，還是學霸，你不知道我之前上學，成績都不好。”
何家浩搖頭，“這有什麼用。”
他生悶氣地收拾自己的東西，玉衡怕他尋短見，跟在他屁股後面，一路上他都魂不守舍，玉衡看在眼裡，趁等紅綠燈空隙，找了家奶茶店。
“喝點甜的，心情會好點，你哥喜歡的口味。”玉衡說，聽見何家樹，他才伸手接過來，輕聲說，“我隻是回家而已，你不用擔心我。”
“嗯，送你回家。”
“謝謝你，玉衡哥。”
他看起來蔫蔫的，玉衡都懷疑他會不會抑郁，跟個林黛玉似的。臨近何家，玉衡止步，快到門口滿懷心事的何家樹終于發現，他轉過身。
玉衡沖他揮手，“好好休息，别想那麼多。”
漂亮的青年站在光下，何家浩幾乎幻視兒時的何家樹，那時哥對他好極了，會哄着他，拍着他的背。一切在哥被爸趕出何家戛然而止，是自己的錯，如果……自己當時沒有受傷，沒有大出血，也不會需要哥的血，才會讓他們發現血型不一樣，不會讓他們發現哥不是何家的孩子。
愧疚痛苦讓他表情變得異常麻木，哥現在也不理他。
哥那麼喜歡玉衡哥，如果對玉衡哥好，哥是不是會對自己好一點，聽自己的道歉。
他往回走，玉衡看着大小夥站在面前，有點困惑，“怎麼了浩浩？是有什麼事嗎。”
他臉上蒼白，“玉衡哥可不可以陪陪我。”
玉衡沒有猶豫，“陪，那走走吧？”
沿着河邊沒有目的走，玉衡慢慢開導他，何家浩不知道聽沒聽見，捧着奶茶，五句話應一句。坐在石凳子上，他望着被風吹動波紋的水面。
“别太靠近它。”玉衡囑咐，他可是親眼看見這家夥掉進水裡。
陳龍安打來電話，是問何家浩的事，去接完回來的功夫玉衡就看見河邊隻剩奶茶，還有河面撲騰的影子。
玉衡沖過去，到達河邊，他略微停頓，目光迅速掃視河面，鎖定住水面有波浪的方向，整個人躍入河水中。
河水瞬間将他包圍，他奮力劃動着雙臂逐漸靠近那個掙紮中的生命。
他一把抓住了那個人的手腕，用盡全身力氣将人往回拉。兩人的身體在水中起伏，終于将何家樹安全地帶回了岸邊。
上岸後，玉衡拍着他的臉，濕漉漉的頭發貼在額頭上，水珠順着臉頰滑落，“何家浩！”
何家浩躺在地上咳嗽着，大口喘息，玉衡把他扶到旁邊石凳子，“你怎麼掉下去了？！我說了讓你離河遠一點，你怕水他媽就應該遠點，你知道我多擔心你嗎！”
何家浩喃喃，“我隻是想試試。”
“你再試就逝了。”玉衡歎氣，“你應該跟我說，我幫你。”
這要是回來晚了，後果不堪設想。
玉衡帶他回了旅館，換好衣服後給他捋了把劉海，用毛巾擦得半幹後，蹲在他面前，“怕水要慢慢來，你死了你哥怎麼辦？就算他不原諒你，沒關系的，你就每天在他面前晃，一年不行，那就兩年，兩年不原諒那就十年，鐵杵磨成針。你也别擔心他走了不回來，我和阿龍看着他，有一天他死了，我都給你釘你何家門上，你别這樣吓我了。”
何家浩表情有點變化，玉衡無奈，他有點好笑，伸手摸他的額頭，轉身找了件衣服給他穿上，全程何家浩像個洋娃娃般給他擺弄。
“你不要擔心我搶走你哥哥，雖然我不太明白你是什麼感情，我給你保證你哥哥隻會有你這個弟弟，我來這裡隻是很偶然，不是特意的。過了端午，我就會離開了，你也放心，我回國隻是為了接我媽……順便了結和你哥的事情，在我還在西樵村的時間，我保證看着他，不許他離開這裡，然後讓你們好好相處，好不好？”
好不好。
何家浩好像在這一刻突然明白，明白哥為什麼喜歡玉衡哥，這雙眼睛，這張臉這麼看着自己，他不由自主願意答應任何事。
“玉衡哥……”
“嗯？待會兒我送你回去。”他找吹風機給他吹頭發，又沖了包闆藍根，“喝吧，預防感冒。”
“玉衡哥，你怎麼還有這個。”
“回來的時候買的。”
一路上默默無言。
“明天星期一。今天晚上早點睡，不該想的别想那麼多，我答應你，明天何家樹會聯系你，去找你，好嗎。”他給何家浩拉上外套的拉鍊，“一個大小夥生氣就說出來，難受也說出來，不好意思找錦瑟的話，我願意當你的傾聽者。”
他拍何家浩的肩膀，“回家吧。”
何家浩一步三回頭，最後笑了下，進去了何家。
街上燈火通明，玉衡買了包煙，吹着晚風走回去。剛推開門，宋錦瑟坐在床上拿着小鏡照，“哥，你去哪兒呢，我剛回來，發現你不在，我以為你還跟何家浩在一塊兒，他怎麼樣了。”
玉衡躺在床上，歎氣，“還能怎麼樣，讓何家樹解開他的心結呗，這孩子，心理創傷出問題了都。”
宋錦瑟放下鏡子，表情嚴肅，轉頭，“我之前聽說他家裡人都很迂腐，一點都不好相處，哥，那何家樹你準備怎麼辦呀，我以前不知道你們……诶呀，我才讓你過來的。”
玉衡明白了，他扯過枕頭丢向她，“我靠，你故意讓我來這兒的？！”
宋錦瑟求饒的表情，“哥……是因為叔叔老是說你……擔心你嘛，然後我不小心翻到你以前的日記，然後……我問阿姨，阿姨說何家樹經常來看她……還說你和他鬧掰的事情，我就想着，你們肯定有點什麼小誤會……”
她話都說不清楚，玉衡臉上越聽越扭曲，何家樹經常看他媽？！那之前電話，怪不得那麼熟稔。
他擺擺手，重新平躺在床上，“算了算了，其實我回來……也是想有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