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梁臣也跟着林琦喊自己。
陳艾卅突然有了當爹的感覺,不自然地“啊”了一聲。
“忙什麼呢?”但還是他打破的沉默。
“那個……”梁臣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我幫她搬貨,太重了。”
林琦一整個就不樂意了,“我讓你搬沒,你自己要搬的,本來我自己弄頂多慢一點,現在好了,撿就夠麻煩的了。”
什麼情況?
“對、對不起。”梁臣對林琦表達着歉意。
可在陳艾卅看來,平時這個聰明伶俐的學弟,這會兒就跟個憨包一樣,在外聯部的時候,他可從來沒露出過這副表情,不然陳艾卅也不能把下一任部長的位置交到他的手上。陳艾卅這會兒才發現,觊觎一個人,其實并不需要特别突出表現什麼,一舉一動都看得特别清楚。
他今天來不是為了八卦的,直接問了林琦一句,“童寬呢?”
“寬哥?”林琦回答道,“不知道,最近我都沒怎麼碰到他,他也每次是卡着點來,沒多聊。”緊接着林琦突然有些緊張,“學長,寬哥怎麼了嗎?”
失落感是從胃裡先冒出來的,然後慢慢随着血液的流動灌滿了全身,他記得離開教育超市前和林琦說了聲沒什麼,就是路過随便問問,但陳艾卅知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一定不像表達得這麼輕松,可他好像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掩飾了。
火車上的燈亮了,并不是特别刺眼的白光卻晃得陳艾卅睜不開眼睛,他用手掌遮住了雙眼,熱度從手掌渡到眼皮上,眼睛有了些放松,可他還是不困,手掌拿下來的時候,他盯着自己的手心看,眼睛似乎要把掌紋重新描摹一遍。
他記得有一回冬天,他和童寬一起去偏北的一個地方旅行,入了冬就會下鵝毛大雪,挂在松樹枝上特别好看,童寬就說他小時候待着的院子也偏北,可沒有那麼大的雪,隻是極冷的時候會飄下來一些像冰碴子一樣的小雪粒,陳艾卅就從他的眼睫毛上擎下一顆雪珠子,放到他面前問他,是不是比這個還小,童寬就對着他的手指頭吹了口氣,一邊說着“卅哥你真幼稚”一邊把着自己的手臂往前拖着自己走。
到了酒店後,暖氣升騰起來,童寬額前的頭發就漸漸濕了,貼在了他的腦門上、太陽穴上,陳艾卅拿了條毛巾就來回擦他的腦袋,童寬的小虎牙就在自己面前晃。雙雙洗了個熱水澡後,童寬和自己兩個人赤條條的躺在床上,因為前面是雪原,兩個人就沒拉窗簾,無盡的白色下,童寬慢慢抓起了陳艾卅的手,和他貼在一起,貼了一下好像不太滿意,又拿着他的手對準了陳艾卅的掌心貼在了一起。
“在幹嘛呢?”陳艾卅問。
“把我生命線的起初,放到你的生命線上。”
童寬說得很輕,陳艾卅聽見了,他五指慢慢收緊,直到扣住童寬的手。
“卅哥。”童寬突然叫他。
“嗯?”
“我的生命好像是從遇到你開始的。”
陳艾卅就直接側過頭吻了過去,不帶情欲的,溫暖的、安慰似的,緩緩吻着童寬的唇。
現在的陳艾卅依舊看着自己的掌紋,可手上卻沒了童寬的手。
他覺得自己就像劊子手一樣,兩個本來用強力膠水粘在一起的兩個人,自己幾乎生剝活吞,就是他,就是他自己,拿了一把鋒利的刀,從本來連接着的兩個人的手掌中間劈了下去,見血了、見骨了,這會兒才知道疼了,疼得陳艾卅背都快直不起來了。
當天陳艾卅到底還是遇見童寬了,在第三食堂的三樓,還是要了一份肥牛蓋飯,轉過身的時候,他看見童寬和另一個男生坐在一起,他們沒有面對面坐,而是一起坐在了沙發的這邊,童寬的電腦展得很開,但從陳艾卅俯視的角度還是能看清楚他倆的臉。
童寬和那個男生好像在聊什麼,說個幾句就要笑起來。
陳艾卅突然感受到了背叛,他想起了草坪上的那個女生。
自己當時都沒把聯系方式留給被别人,童寬,你又憑什麼!?
憑什麼背着我?和别人坐在一起。
他本來是想直接走的,可食堂阿姨的一聲喊,把童寬的腦袋也一起吸引了過來。
“陳同學——!你的肥牛蓋飯好了!”
陳艾卅趕忙轉過身,正想隐匿下去做一個普通的“陳同學”時,背後傳來了童寬的話。
“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