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寬喜歡他,童寬也承認了,還告訴了他。
無論是本科還是研究生時期,和陳艾卅告白的人絡繹不絕,他見過太多人告白的姿态,有的女生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有的女生告白的時候自然得體,有的女生還會借着猜謎告白,花樣繁多,他也知道,有些女生隻是為了來告訴自己一聲,她喜歡他,雖然期待戀愛,但也不求回應。陳艾卅每每都會耐心地聽别人說完,接着非常誠摯地和人說抱歉,他永遠有風度。
可孤注一擲的沒有,背水一戰的沒有,告訴自己控制不住的沒有。
陳艾卅對人提要求的沒有,大聲說話的沒有,失控的也沒有。
我是怎麼了。
陳艾卅站在走廊盡頭很久,直到有一陣風吹過來,冷得他直打擺子。
回過頭的時候,看到童寬站在宿舍門口。
走廊的盡頭有窗戶,陳艾卅逆着光,光打在了童寬的身上。
幹淨、清爽。
他有跑過去想吻他的沖動,就像昨天晚上一樣。
如果說,陳艾卅在校期間,沒期待過愛情,那是假的。
他以前不知道,是時機不對,還是人不對,他沒有在告白的女生裡看到愛情掠過的浮影。
和斯昀那段,好像也不能稱為戀愛,兩個人都不走心,隻是恰好熱鬧一段。
可他在童寬眼睛裡看到了。
陳艾卅無法确認,是先從童寬眼睛裡看到的,還是自己看過去的眼睛裡一直都有。
也許是初秋的風,也許是教育超市門口的梧桐,也許是有着馥郁香氣的薄荷糖,也許是早早的那款莫名其妙買的書包,也許是那三瓶酒,也許是那晚灑下來的月色。
也許是那一夜他在倉庫門口聽到深處發來的嘤咛和喘息發芽了。
也許是看到童寬與他人坐在食堂裡并排而坐的占有欲發酵了。
也許是在教育超市裡童寬向自己走來時候的笑在心裡發癢了。
也許是昨夜兩個人一次又一次的親吻和胡亂摸索讓嗓子發啞了。
也許是今天童寬無微不至的照顧與直白地陳述讓腦子發愣了。
陳艾卅明白了。
他究竟為什麼慌亂。
是他自發先喜歡童寬的,甚至和童寬沒什麼關系。
慌的是親耳從童寬嘴裡先聽到,他喜歡自己。
亂的是他曾經以為不可能不會的,他喜歡同樣身為男人的童寬。
向來被告白的陳艾卅,把自己心裡的喜歡掩藏成了秘密。
看似在情場遊刃有餘的人,竟然無措到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終于找到了答案的陳艾卅,在逆光裡一步步走向童寬。
他拉過了童寬的手腕,進了宿舍,又把門關上了。
人還燒着呢,手心滾燙,但陳艾卅顧不上了。
他另一隻手也抓過了童寬的另一個手腕。
“對不起。”陳艾卅先說了一句。
見童寬作勢要說話,陳艾卅又補了一句,“你聽我說完。”
“這句話是我欠你的,一個是為那次擁抱,一個是為昨天的沖動。”
“你藏得很好,藏得真假難辨,藏得讓我一絲為難都沒有。”
“你當然可以喜歡我,這是你的自由。”
童寬咬緊了牙關,整個人都繃緊了。
“是我不好,沒說清楚前,就做了那些事情。”
“不知道現在說來不來得及。”
陳艾卅清了清嗓子,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童寬,我喜歡你。”
“不是同情、不是可憐、不是心疼。”
“就像你的感激不是喜歡一樣。”
“也沒燒糊塗。”
“我認真的,在說喜歡你。”
童寬微微張開了嘴,滿臉不可思議。
“我可以喜歡你嗎?”陳艾卅問他。
童寬木木地點了點頭,“……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