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艾卅硬要陪着童寬去教學樓,還看他行動中帶着一些别扭,問他要不要請假,這不問還沒什麼,一問童寬的臉上跟把前一天下午的夕陽随身帶着了似的,他覺得以前看過的漫畫裡人家腦袋上冒氣兒一點也不假,童寬說不用,這節課挺重要的,他也不想請假,陳艾卅覺得不對勁,好好的高材生怎麼就一節課不上就不行了,就追問他為什麼,一開始童寬還不肯說,仔細問了才知道,原來是陳艾卅師母的課,陳艾卅看着他就想笑,問他怎麼對他師母這麼好,是不是因為他的關系,童寬難得駁了句嘴,說對陳艾卅來說可能是師母,可對童寬來說是親導師。
陳艾卅難得吃了個癟,捂着臉說自己大意了,心靈受到了點傷害,一定要童寬親親才能哄好。童寬哪能受得了他這流氓一樣的行徑,小聲對他說在學校呢,讓他收斂點,他可不想再莫名其妙上論壇了。陳艾卅也不避諱,捏了捏他的臉,就說那等回宿舍來個雙份的,童寬腦袋雖然别過去了,但還是點了點頭。
先回到宿舍的陳艾卅,先是換了套衣服,也不想上床躺着,就開了電腦繼續弄論文的事情。
輔導員的一條群發微信發了過來,提示了下大家論文上傳系統的時間,等這波院盲過後,就要開始查重和校盲的工作了,再之後就是答辯了。陳艾卅看着信息歎了口氣,又仰頭看了看自己的床闆,這張幾乎陪了自己快七年的床啊……就快要和它告别了。
其實在研二之後,陳艾卅對學校的留戀已經在逐漸減少了,他覺得自己逐漸成為了這個校園的邊緣人物,像一個看客一樣,看烏央烏央的學生從教學樓裡湧出來去食堂,又從食堂零零散散地回宿舍,四季變化下,對他其實都沒什麼影響,他甚至還想過要不就和宿舍裡的其他人一樣直接回家算了,反正偶爾來也就這麼幾件事。
但他這會兒才開始慶幸,沒有提早回家、沒有離開校園、沒有在研二就将外聯部交出去,如果這兩年以來的任何積累都是為了遇見童寬,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再忍受幾年也沒有問題。
他還想到了一個人,上次不歡而散的斯昀,他其實是心裡覺得抱歉的,但他總沒有找到很好的理由,或者借口去和她聊一下,他像下定了決心一樣,先是打開了斯昀的對話框,打了幾個字,又關掉了,轉而打開了童寬的對話框。
“問你個事,不着急回答,你介不介意我告訴别人我們在一起?”
陳艾卅的這一段話打得十分順暢,連個停頓都沒有,直接發送給了童寬。他沒有去預判童寬會是怎樣的回答,介意也好,不介意也好,隻要是童寬說出來的,他一定照辦。
過了五分鐘,童寬也沒有回複他,看來真的在忙,陳艾卅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我有個朋友,呃,就是我前女友,老問我和你的事,我想直接告訴她,我們在一起了。”
越看這句話越奇怪,陳艾卅又繼續解釋了下去。
“沒有舊情,和平分手,她覺得我不走心,我也的确沒太走心,她也是。”
“那個,要不你就當我沒問過吧,我不說了。”
“在嗎?”
“生氣了?”
陳艾卅從來沒有體會過發微信越發越慌的感覺,他希望童寬在下一秒就回他,他受不了這樣等待的折磨,他控制不住自己去猜測童寬現在在想什麼,他不想童寬誤會,更不希望童寬因為這些留言而感到難過,或者又跟他說他都行,他甚至不介意童寬反饋過來的是激烈反對的情緒。
在等待童寬回複的這段時間裡,陳艾卅渾身不舒服,跟有螞蟻在他身上爬似的,甚至有點後悔問了童寬這個問題,可現在撤回也來不及了,再說這大面積撤回,任誰看到都會問吧。
微信來了,陳艾卅趕緊解了鎖看。
“剛剛在忙,卅哥。”
“你不介意的話就好。”
“我反正跟着你的。”
“我不介意,還有點開心。”
“謝謝卅哥,告訴我這些。”
到底是誰家的小傻子,掉落到了他的身邊,陳艾卅深深呼了口氣出來。
“我以為你生氣了。”
“怎麼會,不會的,高興還來不及。”
童寬那張笑嘻嘻的臉好像就從手機屏幕裡浮現到了陳艾卅的眼前。
他這才放心地點開了斯昀的對話框,安安心心的敲了幾句話進去。
“學姐,之前我口不擇言了,向你道歉,對不住。但你說得都對,我喜歡他,也告訴他了,我和他在一起了。也許會對你産生些不便?想了想還是要和你說一聲。”
發出去之後,陳艾卅輕松了很多,他做到了,直面内心,也不羞于告訴他人。
斯昀的微信很快回了過來,“坦誠了一回呢,Issac,前路不易,但祝福你們。”
陳艾卅有些驚訝,他挑了挑眉毛,又回了過去,“謝謝學姐,你是第一個祝福我們的人。”
“很榮幸,也很高興你會直接告訴我,看來我們已經成為了真正的朋友。”
“也謝謝你的提醒和點撥,真的很感謝。”
“你很喜歡他。”
“是的,我很喜歡他。”
我很喜歡他,非常、非常喜歡。
陳艾卅在這個世界裡,尋到了寶。
童寬就是陳艾卅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