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長箭從美利堅身邊擦過美利堅都沒能捕捉到它的運動軌迹,美利堅略微抿唇,這甚至不是英格蘭的全部實力。
隻要英格蘭想,他當然可以打中美利堅,可他面無表情地拉滿弓射出那一箭後,鋒利的箭矢擦着美利堅的肩膀而過,别說皮了,連衣服布料都沒劃傷。
箭矢插進美利堅身後的焦土裡,尾端的英國旗幟随風飄舞,英格蘭奪下了陣地,這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
“無論你有多沒把握,都别讓敵人看出你的底細。”美利堅腦海中忽然回蕩起以前英格蘭對他說過的話,于是美利堅眼眸鎮定下來:“我會把它奪回來。”
這個臉色蒼白的少年情緒掩蓋得太倉促,也太稚嫩,卻沒來由得讓英格蘭心裡一緊,他曾經教過美利堅的話竟然會被他實踐到自己的身上來……
“我拭目以待。”英格蘭點了頭,重新将長弓擱到身前。
火焰,屍體,硝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帶着腐敗和混亂的氣息,讓美利堅有點眩暈,那真是一股讓人難受的味道,似乎還夾雜着被焚燒殆盡的植物的悲鳴與它們的屍體的氣味,讓人隐隐有點反胃。
美利堅臉色不太好看,英格蘭幾次懷疑他會吐出來,但最終沒有。
斷肢殘骸讓查爾斯頓山蒙上了一層哀怨且陰沉的色調,持續了不知多久的轟炸聲終于停止,已經麻木的士兵開始收拾自己朝夕相處的戰友的屍體。美利堅似乎想閉上眼睛,然而他的睫毛僅僅隻是顫抖了一下,沉默地遠遠注視着他們。
除了最開始的那一箭之外,英美雙方就這麼沉默地觀戰,和之前法英打起來的激烈完全不一樣。
美利堅是因為實力不濟,他都不知道怎麼使用手上的兵器,更别提主動攻擊比他強那麼多的敵人了。英格蘭嘛……他預估了一下美利堅的實力,擔心真的傷到美利堅,幹脆在那一箭之後就直接把弓收起來了。
“回去告訴法國佬,他挑的這身衣服簡直着庸俗至極,讓他抓緊改善一下審美,别把什麼設計都往你身上挂。”英格蘭皺着眉,将美利堅身上由上好的法蘭西絨兼以金絲絨以及東方絲綢制成的的衣服貶得一無是處。
“哼,又沒給你看。”美利堅擡手将遮住眼睛的發絲撩開,袖口下滑,金絲襯得他手腕雪白細膩,法蘭西的奢華當然是由内而外,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普魯士在山下等着美利堅下來,他似乎一年四季都穿着整齊的軍裝,腰間佩着一把不起眼的長劍,神情冷漠,氣質淩厲,即使有一張俊俏的臉也讓人心生畏懼。
普魯士靠着山體,背後自峭壁生長的野薔薇剛好位于他的肩膀上方,陽光在他胸前的勳章上起舞,躍動着刺眼的光,他望着遠方被火焰染紅的天空,似乎在沉思着什麼,目光凝重。
“很難受嗎?”普魯士一看見美利堅就開口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聲音并不嚴厲,甚至稱得上溫和。音色低沉而富有磁性,像初春時分冰凍的湖水破開的聲音。
“……普魯士?”美利堅臉上的驚訝顯而易見,他沒想到普魯士就在離戰場那麼近的地方。
普魯士走過去輕輕扶住他,“有受傷嗎?”
美利堅慢慢地搖頭,盡管面色發白,可他至少沒有要暈過去的迹象,無論是人還是國家,承受極限都是被一點一點逼出來的。他的藍眸中帶着困惑:“普魯士,你怎麼會在……”
普魯士打斷了他的問題:“那我們回去吧,我教你用劍。”
美利堅藍眸一動,難言的雀躍和激動瞬間緩解了他的痛苦,于是他撲到了普魯士身上:“真的?”
普魯士慌忙摟住他:“路滑,你别突然亂動。”
……好厲害,像銀河一樣閃閃發光的眼睛,他看上去好像很開心。普魯士這麼想着,沒發現自己的眼眸也柔和下來。
美利堅顯然是不在意什麼路滑的,他隻是反複詢問:“真的嗎真的嗎?”
怎麼和索要糖果的反應一樣……普魯士點了頭,有些無奈地笑着。
“謝謝你,普魯士。”美利堅原本毫無血色的臉都因過于激動而染上了些許紅暈,看着讓人想咬一口。
“站穩了,美利堅。”普魯士松開地,忽而意識到一個問題:“美利堅,你已經長大了,不能随便往别人身上撲。”
“為什麼不行?”美利堅語氣疑惑,“我又不會往陌生人身上撲……”
不是陌生人也不行啊……普魯士被他的問題問住了,是啊,為什麼不行?他當然可以撲向英格蘭和法蘭西,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他們當然會接住他而不會起任何其他心裡,那其他人呢?那……他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