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奇怪的感覺。”華盛頓皺眉。
“你們先回去看看吧。美利堅,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嗯,決定了!我要把它供起來!放在最顯眼的地方。”意大利心滿意足,心花怒放地說着。
美利堅:?
美利堅遲疑了片刻,“沒必要吧?”
“這可是你送的,當然有必要。”意大利理所當然地說。
美利堅送了他一把金色的手風琴,因為他們第一次見面時意大利彈奏的就是手風琴。後來美利堅也常常見到他拿着手風琴出沒在任意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America.”
臨走前,意大利忽然叫住了他。
“嗯?”美利堅轉身的那一刹那,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貼上了他的額頭,一觸即分。
“我将永遠忠于你的靈魂。”意大利笑着說,他白金色的眸子裡流轉着近乎神聖的光輝,可惜對于美利堅來說有些難以理解。
南方聯盟見過他了,華盛頓馬上想到。
“這是……?”美利堅語氣疑惑。
“屬于騎士的承諾。”意大利笑道。
“承諾可不能輕易許下,我會當真的。”
“真叫人傷心,我親愛的美利堅,我可是很認真的。你都相信普魯士了,卻不願意相信我嗎?”
“哼,我有說不相信你嗎?”美利堅踮腳吻了意大利的臉頰,幾乎是打斷了意大利的話。
“我也是會當真的哦。”意大利心花怒放。
“随便你。”美利堅撇了撇嘴,“我要走了。”
美利堅記得,他離開歐洲時,天氣和緩,一切都沒有改變。
圓形的星條旗徽章被取下,一枚枚整齊的放在桌子上,面積不大的辦公室内,氣氛詭異的沉默着。
“呵。”一聲輕笑打破了這凝滞不動的氛圍,金發藍眸的少年将手放到桌子上,左手懶散地托着腦袋,眸中翻湧着波濤洶湧,卻又被硬生生克制住。
“南卡羅萊納,密西西比,佐治亞,路易斯安娜,阿拉巴馬,北卡羅萊納,還有……德克薩斯,說說吧,你們想做什麼?”美利堅一個接一個地注視着他們的容顔,被他看見的州似乎不為所動。
“美利堅,抱歉。”密西西比欲言又止。
“我們總要為自己的利益打算一下,如果你不能保障我們的利益的話。”阿拉巴馬保持鎮靜。
“我們決定脫離聯邦。”南卡羅萊納深吸一口氣,将自己的徽章往前推了推。
“我們有了新的效忠對象,美利堅,對不起,但我們并沒有再和你商量。”南卡羅萊納在這之前從未想過,他會和美利堅說這種話。
“感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對不起。”德克薩斯帶着歉意低下頭,但沒有絲毫反悔的意思。
“……你記得你和我說過什麼嗎?德克薩斯。”美利堅狀似不經意地拎起一個瓷杯,骨節略微泛白。
“……我記得。”德克薩斯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德克薩斯曾經對美利堅說,要效忠于他,永不言棄。
“混蛋!”美利堅咬着牙将手上的茶杯重重地甩到德克薩斯臉上,德克薩斯不躲不避,任由茶水浸濕他嶄新的軍裝。茶杯砸到他身上破碎開來。又掉到地面變成更小的碎片。
“美利堅,你現在沒有權利這麼做。”佐治亞蒼白着臉色開口。
“閉嘴,你以為我隻是在說他嗎?!”美利堅呼吸略微急促,他似乎被氣得狠了,狠狠咬着唇,從口腔内嘗到一股鐵鏽般的味道。
他們每個人,都曾經那麼對美利堅承諾過。
所以他們真的閉嘴了,隻是無言的沉默着,辦公室裡彌漫着一種令人難堪的氛圍。
這七個州身上嶄新的,不屬于美利堅合衆國的軍裝,似乎還在無聲提醒着什麼。
美利堅似乎有些理解英格蘭近乎自殘的行為了,他尖利而漂亮的指甲紮進白嫩的手心裡,直到鮮血淋漓。
“……美利堅,别這樣。”德克薩斯輕聲道,他似乎隻是出于最基本的禮儀和關心出言提醒,因為除此之外他沒有做任何事。
他們不會再小心翼翼地哄着美利堅,不會再心疼地上前查看他的傷口,不會再效忠于他,甚至,不會再愛他。
美利堅忽然意識到這點,他嘲諷似的開口:“這樣?我做了什麼?你們當我在無理取鬧是嗎?”
依然隻有難堪的沉默,這代表他們幾乎默認了美利堅的話。
美利堅的聲音已經帶上微不可察的顫抖,“滾吧。”
他們無聲無息地準備退出辦公室,背對着美利堅,可就在他們即将走出辦公室的那一瞬間,美利堅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不回來了?”
明明是他讓他們滾的,可他現在又舍不得了,他們這個曾經的主人,一直都是這麼任性。
七個人沒有一個人回答,隻是背對着美利堅,甚至連回頭都沒有,僅僅停留了片刻,他們就繼續向前,準備離開辦公室。
那就是他們的答案。
德克薩斯輕輕帶上門的那一瞬間,美利堅的唇邊溢出血迹,他終于忍不住将頭偏到一旁,幾乎是無法控制地嘔出大片大片的鮮血。
美利堅慌忙想用手帕堵住鮮血,這太明顯了,瞞不過華盛頓。
但是潔白的手帕很快被過量的鮮血染紅,收效甚微。
整整七個州脫離聯邦的傷害對他而言太沉重了,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隻能硬生生承受着。
“……沒事的。”美利堅再擡起頭時眼前一片眩暈,他緩了一下,似乎是在安慰自己,“隻是個小問題,不會有事的,不用告訴他們。”
好難受,可惡。美利堅的眼眶泛上不知因何而起的微紅,他深吸一口氣,将桌上的徽章全部掃落掉到地面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的聲音帶着他未能察覺的虛弱,藍眸裡也滿是失落,“誰要你們的徽章啊……混蛋啊……”
讓他睡一會兒,一會兒就好……美利堅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說不清是睡着還是昏迷。他隻感覺難受,心間泛起酸澀的苦味,像變了質的糖果。
這一次他沒有再做噩夢,因為再也沒有任何噩夢比得過現實。
美利堅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柔軟的床上,有人抱他回來。美利堅短暫地迷茫了一瞬間,白天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捂住腦袋,沉默地接受了這一現實,因為他除了接受也别無他法。
“我們的憲法根本就沒有規定他們可以退出聯邦!”紐約不甘心地說。
馬薩諸塞不爽道:“什麼冒牌貨,憑他也配颠覆我們?”
新罕布什爾:“反正我就是讨厭奴隸制。”
聲音從亮着燈的門内傳來,美利堅推開門。
“America?”華盛頓馬上起身,“你還好嗎?怎麼下來了?還有哪裡會痛嗎?”
美利堅看着房間裡的人,忽然垂下眸子,“我睡了很久嗎?”他咬住唇,他根本接受不了南方各州的背叛,更接受不了南方各州一夜之間就把他當成陌生人對待,這讓他怎麼接受呢?
“也沒有很久啦,爹你難受的話就再睡會兒吧,這裡有我們呢。”紐約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卻隻是展露出笑顔安慰他。
“美利堅……”華盛頓将美利堅擁入懷中,小聲吸氣,“沒事的。”
心尖泛上細細密密針紮似的疼痛,這讓房間裡的各州目标一下就清晰。讓美利堅這麼難受,南方聯盟,該殺。
“我給的徽章是他們想不要就能不要的嗎?”美利堅擡起頭,那雙眸子燦若星辰,失落和憂傷都無法掩去其中的光芒。
“爹說的對,他們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紐約十分贊成地點了點頭。
“……我們的建國理念是什麼?”美利堅安撫性地拍了拍紐約和華盛頓的肩膀。
“自由。”他們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嗯,所以他們有離開的自由,那是誰都擁有的權利,隻要……他們願意,我也無權幹涉。”美利堅神情有些疲倦,他因自由而誕生,手下的州當然也擁有自由。即使他們行使這個權利時會讓他感到難過,他也不會去幹涉他們。
“可是爹!”佛蒙特馬上皺眉,他似乎憤憤不平。
為什麼到了最後,美利堅也還在為那群離開的州着想?明明他們的自由已經深深傷害到了美利堅。
“美利堅你都吐血了!我是不反對他們的自由,但是那必須建立在不傷害你的基礎上!”紐約很堅決。
美利堅瞪了這個揭他底的小瘋子一眼,有些惱怒地拍了拍他的腦袋,“你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