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的美人兒,難怪叫美利堅。”一個巧笑倩兮的女子抱着分量不輕的華服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美利堅。
“你是誰?”一頭金發自然垂下的美利堅也在好奇地打量着她。
“哼哼,我是誰不重要,來,我幫你把今晚的衣服穿上。”
女子似乎很期待,她将那一大捧布料放到床榻上。
美利堅疑惑地看着她,雖然美利堅沒有感覺到惡意,但也不太樂意讓陌生人近身。
“你可不是妃呀美利堅,你高低也得是我們的皇後嘛。”女子嘀咕着,“雖然我爹不喜歡這套封建秩序關系,他一定不樂意聽見我這麼說你。”
女子剛想走近美利堅,一道溫和的男聲讓她硬生生止住了步伐。
“滬,我來就行,你可以走了。”
滬:“???”
“爹你不能這樣!我來給他穿!我動作很輕的!我可以的!”滬瞪大了眼睛。
“不麻煩你了。”
“爹我這可是第一次見你讓江南地區的省份趕着加工一套衣服出來!我還要幫忙把衣服抱過來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你不能這麼小氣!”滬就是想和美利堅近距離接觸一下,換句話說想和美人貼貼。
滬百般抗議,但依舊被華打包丢出去了。
“滬沒吓到你吧?”華輕輕執起美利堅長長的金發,笑着問他。
“沒有,不過你讓他們特意做一套衣服出來……是為了我?”美利堅任由華用一把木質的梳子從他的發根一直梳到發尾,金色的長發泛着漂亮的光澤,比任何名貴的絲綢都要順滑。
美利堅似乎有些糾結,“我沒有想讓你這麼做……”從小被英格蘭和法蘭西堆砌出來的識别奢侈品的審美讓美利堅一眼就看出那套衣服的布料貴重不凡。
華啞然失笑,“我當然知道,隻是我想這麼做而已。”
“……就當是為了我的私心吧,美利堅。”華抿着唇,神情溫和。
美利堅在銅鏡中看見了華低頭為他打理頭發的神情,專注而認真,似乎在對待什麼易碎的珍品,美利堅稍微愣了一下。
“這樣綁會疼嗎?”華将他的長發攏起放在手上,溫聲問他。
“……不會。”美利堅繼續盯着銅鏡,和他家清楚的玻璃制品不同,華家裡的銅鏡營造出的一切都有一種朦胧的美感。
就例如現在,華低垂的眉眼像三月春風拂過柳梢的溫柔,帶着些微的暖意。和美利堅初次見他時眼眸中的空洞完全不同。
在華剛剛把美利堅的金發紮好的一瞬間,美利堅忽而笑了。
看着銅鏡裡少年燦爛的笑顔,華也忍不住跟着他微微一笑,“笑什麼?”
美利堅看着銅鏡裡華剛剛給他紮好的高馬尾,問:“我在想,你們古代的君王也會這麼給他們的寵妃紮頭發嗎?”
美利堅仰起頭,兩人四目相對。
華喉結滾動了一下,他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他就說,很多時候他都覺得美利堅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就比如現在這個情況,美利堅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說這樣的話,讓華有想親吻他的沖動。
“……或許有些君子會那麼做,但是……”
“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美利堅撇了撇嘴,“你不是君主,我也不會是你的妃子,對吧?”他恢複成正常的姿态,看着銅鏡紮着高馬尾的發繩上墜着的金色流蘇,随着他的動作輕輕晃動,很好看。
“……既然都是假的,為什麼不是皇後呢?”華看着銅鏡裡美利堅的容顔,抿了抿唇。
“嗯?但是我看話本上成為皇後好像要挺多限制的?又要家世權力,又要母儀天下什麼的……感覺好麻煩。”
“你不用哦,美利堅。”
“?”美利堅有些疑惑地看着銅鏡裡華黑色的眼眸,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随便你,反正能參加宴會就好了,這個應該是你說一句話的事情吧?”
升到皇後可不是君主說一句話的事,華在心裡想,但他并沒有反駁美利堅。
“……其實我倒希望那是真的。”華小聲念道。
“嗯你剛才說什麼?”
“什麼也沒有……”
“你們亞洲國家太在意這些東西了,你不就是怕冒犯到我嗎?我又不在意這些。”
“嗯,我知道你不在意,美利堅。”因為他有這個年紀獨有的天性,愛玩,愛鬧,更别提這還是一個娛樂至上的國家。
但華隻是……“我隻是不想你這麼說,因為你……”是一個可以為了自由獻出一切的國家,你不應該被任何東西囚禁。
君主被冰冷的王座囚禁,妃子被寂寞的深宮囚禁。
在見過西方國家後,華覺得這套封建制度已經不應該存在于這個時代,它存在的時間,殘害過的人民,已經夠多了,真的夠多了。
“我不喜歡君主,也不喜歡妃子,因為他們都很可憐。以人類的角度來說,君主上位很少不要傷害自己的至親,而妃子很可能自入宮後就不能見到他們的親人,這對他們來說不是很痛苦的事嗎?”美利堅與銅鏡裡的華對視着,他不知道剛才華的低落從何而起,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現在頗有些無措。
“不過我要參加晚宴,啧,都怪英格蘭和法蘭西不讓我去,隻能委屈你當一回‘君主’了。”美利堅确實是對英法不讓他參加的事耿耿于懷了。
華輕笑兩聲,“你也一樣,也得委屈你做我的‘皇後’了。”
其實他們倒不是很委屈,英格蘭和法蘭西更委屈,他們被氣的夠嗆。
“來,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穿你們的衣服真的很麻煩。”
美利堅站起身抱怨着。
“……你有哪次是自己穿好的嗎?”華輕輕擡起他的手,語氣無奈。
“沒有,但我看着你們穿也很麻煩。”美利堅說得理所應當。
“好好好。”華的動作有條不紊,美利堅倒也還算配合,隻是偶爾腰身被觸碰到時身體會輕微哆嗦一下,似乎不太習慣。
華已經盡力不觸碰到他的肌膚,畢竟美利堅元陽還沒洩的事确實給他帶來了不小的沖擊。
“不過,華,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尺碼?”美利堅有些好奇,他已經隐隐感受到這套衣服在他身上很合身。
“上次我抱過你。”華輕聲開口。
“?你抱一下就知道我的尺碼了?”美利堅覺得很不可思議,“法蘭西好像也是這樣……不過他說他看着就知道英格蘭的尺碼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華眼角一抽,繼續專心緻志地給美利堅系上腰帶。
“這布料好像很貴。”美利堅摸了摸中衣的袖口,輕薄的布料柔軟親膚,讓他動作起來完全不受阻礙。
“沒有,和英格蘭給你準備的一天扔一條的裙子差不多的價格。”華實話實說,他是有點心疼英格蘭的敗家的,但畢竟不是他出錢,他也不好說什麼。
“……”美利堅咬牙,“不準!再提!那件事!”
華啞然失笑,“不是很可愛嗎?”
“你罵誰……”
“好了美利堅,把外袍穿上,别亂動。”華輕而易舉地按住了這隻張牙舞爪的小貓,抿着唇笑,他手裡拎着淺金色的外袍。
“金色的?”美利堅看了看外袍,又看了看華。
“嗯,和你的頭發顔色很配。”
“…我穿,你确定?”這種與明黃色類似的衣服,似乎隻有帝王才有資格穿上。
“你不喜歡這個顔色嗎?”華眼眸中流露出幾分不安。
“不是,但這個顔色……”
“美利堅,最起碼在這裡,我說你可以穿,你就可以穿。”華眼眸溫和。
“哼,随便你。”美利堅扭過頭,伸手搶過外袍自己穿上。華為他系上外面的腰帶。
其實華很明白,美利堅隻是不想自己因為他陷入什麼麻煩之中,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為華着想着。
“會緊嗎?”華拉了拉繩子,柔聲問。
“不會。”美利堅看不見華,隻能感覺腰間有若有若無的束縛感。
“……美利堅,你真的有一日三餐按時吃嗎?”華給他系着腰帶,不由得發出這個疑問。
“當然啦。”美利堅很笃定地回答,就是吃的可能不是主食。
說實話不太相信呢,華抖平順滑冰涼的外袍最後一抹褶皺。美利堅馬上轉過身,有些期待,“合适嗎?”
華似乎愣住了,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
美利堅沒等到答案,就自己繞過華看向華背後的銅鏡,但他看不出來和平常的自己有什麼不同。
“诶?我穿着會很奇怪嗎?”
“……不。”華輕聲歎氣,他将美利堅輕輕摟入懷中,聲音低沉:“怎麼辦?我忽然不想你去參加晚宴了。”
“那不行,你答應過我的。”美利堅當即反駁,他似乎不覺得華突然抱住他有哪裡不對,“你可不能突然改主意,你們不是有句古話叫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嗎?”
“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是什麼君子呀,美利堅。”華摟着他,甜美的玫瑰香味不濃不淡地環繞着華,華一時有些不舍得松手了。
“你說什麼?”美利堅不滿道。
“我說——好。”華松開他,無奈地說,雖然說他心裡其實确實不怎麼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