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貴方願意與我們建立友好平等的關系，我們也可以成為常客。”蘇聯淡定道。

“那還是免了。”美利堅厭惡地皺起眉，他轉過身，“走吧，别傻站在這兒，顯得我們招待得很不周全。”

在賭氣。蘇聯心道。

他上次的确有點過分了，美利堅什麼時候受過那種對待？

但蘇聯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向來高高在上的超一流強國無力地躺在那兒，惹人憐惜又引人破壞，又有幾個人忍得住不趁機對他做些什麼呢？那樣的機會千載難逢。

美利堅用小刀磨着指甲，對面前精緻的法式鵝肝沒有絲毫興趣，纖長白皙的手指握着閃着寒光的小刀，在瑩潤光滑的指甲上打轉。

他的一舉一動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雅與矜貴，像英格蘭。

“…你究竟吃不吃？”蘇聯忍不住問他。

美利堅擡眸看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回自己的指甲上，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諷刺，“看見你很惡心，吃不下。”

莫斯科聽不得這話，他怒道:“你！”

蘇聯制止了他，“坐着别動，食不言寝不語。”

華盛頓抿着唇無動于衷地看着這一幕。

蘇聯放下刀叉，凝視着美利堅，“我們單獨聊聊。”

“可以。”美利堅被勾起了興趣，他揮了揮手，華盛頓和莫斯科自覺起身離開。

“你想聊什麼？”美利堅似笑非笑，無非是一個長桌的距離，卻仿佛他們隔着一條銀河。

“抱歉。”

美利堅的小刀“啪嗒”一聲掉落到鋪着白色餐布的桌面上，他緊緊皺着眉，像是沒聽見一樣詢問，“你，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對不起，上次是我趁人之危了，抱歉。”

美利堅怎麼也沒想到蘇聯會和他道歉，他錯愕道:“你，你不會覺得道歉很丢人嗎？你不是一直很強硬嗎？”

“有錯就應該道歉，沒什麼丢人的。”蘇聯感覺這人還真容易驚訝。

美利堅桌子下的腳狠狠一踢蘇聯的小腿，他咬着牙說:“你、以、為、道、歉、有、用、嗎？！”

……還挺疼，估計紫了。

蘇聯淡然道:“我從來都沒有指望過你會接受，你想我怎麼彌補？”

美利堅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想判斷他說這話的誠意。

“什麼都行？”

蘇聯謹慎的“那當然不可能”還沒說出口，就被美利堅的要求驚到了。

“那你讓我咬回來。”

蘇聯:……

好吧，他不該對這個性常識為零的人抱任何希望。

美利堅執着而認真地看着他，蘇聯卻一口回絕，“不可以。”

開什麼玩笑，他咬兩口美利堅自己還能保持克制，美利堅咬他的話……他感覺自己不一定能忍住。

“你剛剛不是還說要彌補的嗎？”美利堅更惱火了，“騙誰呢？！”

“換種方式。”蘇聯的語氣不容置疑，他放軟聲音，“而且英格蘭和法蘭西，或者說華盛頓，他們都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

但蘇聯說什麼美利堅都覺得是借口，他對蘇聯的信任度本來就很低。因此美利堅隻是瞪了他一眼，離開位置，頭也不回地找另一個地方坐下了。

蘇聯:“……”

他不太擅長言辭，但顯然，他們這次談話失敗了。

這不行，蘇聯冷靜地分析着，他這次來一定要達成目标，否則就沒有意義。

蘇聯深吸一口氣，手伸進大衣口袋裡，握緊了一個小巧的盒子。

“你來幹……”美利堅斜倚着柔軟的沙發，不耐的話語還沒說完，就又實打實地被蘇聯的動作驚到了。

“你願意和我建交嗎？”蘇聯語氣凝重地詢問着。他對坐在沙發上的金發少年單膝跪地，将口袋裡的東西拿出來，那是一個很小小的盒子，被紅絲絨包裹着，有個通俗的名字——戒指盒。

美利堅:“……？”

美利堅:“？！！”

“你！你他媽是請求建交！不是求婚！！！你，你跪什麼？！”美利堅将人生拉硬拽起來，在蘇聯耳邊開口，都有些氣急敗壞了。

美利堅懷疑蘇聯佬就是存心讓他生氣的。

“所以，你願意嗎？”蘇聯順從地被他扯到沙發上坐好，依舊堅持不懈。

“不願意！！！”美利堅氣道，他惡狠狠地瞪着蘇聯，“我他媽憑什麼答應你？你有資格嗎？！”

接納與拒絕都隻在他的一念之間，所以他們才會有長達16年不承認的不正常曆史。

蘇聯想了想，“你不需要我的原料和市場嗎？”

“那些東西其他國家也多了去了。”美利堅道。

“貿易？”

“老子不願意賣給你。”

蘇聯不知所措，他感覺自己像在面對一隻脾氣特别差，特别容易炸毛的貓。偏偏這隻貓對他太重要了，讓他不得不放下性子好聲好氣的哄着他。

蘇聯再次向他單膝跪地，美利堅拉都沒拉住。

美利堅明白他的意思了，“我不同意你不起來？！”

“你這是道德綁架！！你他媽不是宣稱社會主義比資本主義先進嗎？！用這麼……的方法算什麼？雖然我不太有道德，但你這也是綁架！”

蘇聯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隻是認真地看着他。

身形高大的男子單膝跪時脊背仍就挺得很直，顯得鄭重而誠懇。沒有一點頹廢或低人一等的感覺。

“你愛跪就跪一輩子，我才不會理你。”美利堅靠着沙發閉目養神，不去看他。

蘇聯也不在意，他看着美利堅那隻嬌嫩白皙的手無意識抓緊了沙發，美利堅正在糾結，顯而易見。

不和美利堅打好關系，他根本無法和任何一個西方國家貿易，這對他的工業化進程是很緻命的。

也不用多好，但至少不能放任美利堅厭惡他。

扪心自問，蘇聯想和美利堅打好關系嗎？

呵，如果不想，他也不會對美利堅做那麼失禮的事了，雖然很幼稚。

但蘇聯對美利堅對待他的态度感到不平，甚至于有些憤怒，他做的那些事，也不過是在洩憤而已。

華，俄羅斯，他們不都和自己有關，美利堅卻願意對他們展露笑顔，卻不願意對他說哪怕一個字，明明他的實力應該更強才對。

可……他和美利堅之間還有打好關系的可能嗎？在他做了那麼惡劣的事情之後。

美利堅到底坐立難安，他将眼睛睜開一條縫，正好捕捉到蘇聯臉上一閃而逝的失落，長相俊朗的男子露出這副表情，倒真有幾分可憐。

美利堅:……

“啧！行了我知道了！我願意！我願意行了吧？”美利堅也不坐了，他蹲下身與蘇聯平視着，“快他媽給我起來！你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

“你……你願意？”蘇聯小心翼翼地詢問，他似乎不敢相信。

“嗯嗯嗯！”美利堅不耐地點頭，他嘀咕着:“你丢不丢人？”

剛才美利堅賭氣閉目眼神時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蘇聯似乎……也才誕生沒多久，他對于人類社會是不是也不太了解？否則怎麼會不清楚請求建交和求婚的區别，怎麼會不理解道德綁架的含義。

十三州……是因為有人教才懂的，而且他那個時候很清閑，大英帝國的庇佑以及他提供的最好的英式皇家教育，令他有十分充足的資源了解世界。

可是蘇聯……他既沒空去學，也沒有人教他，俄羅斯一看就不像适合教導人的，而且美利堅總覺得蘇聯不會去問俄羅斯。

“你可以起來了吧？莫斯科看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美利堅隻是蹲了這麼一小段時間就困了，蘇聯跪了那麼久竟然不累。

美利堅拒絕和他做比較，幹脆直接坐到地上，簡稱癱下去。

下一秒美利堅就被拎了起來，蘇聯語氣淡淡，“地上涼。”他将美利堅放回沙發，自己也起身。

美利堅:“你知道地上涼還跪那麼久？”

……還沒超過五分鐘，蘇聯有些無奈，他說:“你現在身體不太好。”

美利堅将牙齒咬得咔咔作響，在他炸毛前，蘇聯将手裡一直拿着的盒子遞到他面前，“不打開看看嗎？”

”…哼，你能有什麼好東西？“美利堅不情不願地拿過了小盒子，還上下晃了晃。

美利堅打開那個紅絲絨包裹着的小盒子，蘇聯垂眸看着他，右手不自覺攥緊了，美利堅……會喜歡嗎？

他不知道，他能接觸到美利堅的渠道太少了。

一抹金色躍進美利堅的藍眸中，美利堅愣了一下，他眼眸微動，擡頭看向蘇聯，又低頭看了看靜靜地躺在盒子裡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