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宿主托着腮笑，笑得很好看，眼尾彎彎的，露出很無害的氣息，小七就明白了。

它沒有再說話，飛到枕頭上坐着，翻出自己的勞務合同。

桑海月奇怪了。

他以為小系統會抱怨他工作态度不認真。

會淚眼汪汪地哀求他。

上次他故意挨打，臉皮兩次被打歪，小系統就表現得很緊張，拳頭握得很緊，臉皮也發紅，漲得好像要爆炸。

他本來想，小系統求他，他就馬上去上晚自習。

但它沒有求。

态度很平和地不知道翻看什麼東西。

小系統對他保密了很多東西，比如神奇的商場，比如系統論壇，比如現在它在看的東西。他都看不到。

桑海月身體前傾，倒在床上，席夢思很彈，将思考的小七彈得翻了兩圈，它懵圈地爬起來，抓了抓屁股，看見宿主的臉頰壓着枕頭，嘴角的笑容有些壞。

“小七，”他愉快地開口：“你背着我在看什麼？”

“哦，我在确認自己的工資。”小七故作平淡地回答。

桑海月微微挑眉，此刻他願意動腦筋，所以很快就懂了小系統的想法，面上的笑容笑得越好看。

他卻裝不懂：“我記得，你月薪三千。”

“咳，其實還不止啦，我也是有提成的，每完成一個劇情點，就能進賬一筆錢。”

“哦，那是多少？”

“…十個币。”

“哈！”

小七默默盯着他。

他捂着嘴巴，咳咳咳，然後把笑聲咳出來了。

小七好心地等宿主笑個夠。

笑聲漸漸停下。

“笑夠了沒？”

“笑夠了。”

“那輪到我說了？”

“好的，請。”

“我想清楚了，拿多少錢，就做多少事。我要讓上司知道，便宜沒好貨。”

它挺起胸膛，揮揮手，用一種豪邁的語氣道：“所以該摸魚的時候就不要工作了。本來今天的劇情點就已經完成了。你現在是自由的，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

桑海月偏過臉，發絲垂落，遮住半雙眼睛。

他伸出手指，輕輕揉了揉他物廉價美的小系統。

這是撸貓的手法，但挺舒服，小七本來矜持着，很快在心裡投降，微眯着雙眼，滿臉享受。

那手指很快離開。

小七睜開眼睛，聽到噗嗤一聲。

它的宿主說：“小七，原來你也不想陪我上課啊。”

啊啊，非要說出來嘛，難為情。

好吧，它得承認，人類的課程真的太難太難了。

它甯願待在食堂後廚，跟宿主刷一天的碗！

……

晚自習。

高三了，都在努力學習。假努力和真努力。

慕容太陽轉着筆，筆掉了，就低頭撿。同時快速往後面一瞥。

那名叫周晴的女孩筆直地坐着，努力去抓筆，手指頭忽然就不靈活了，抓了半天，那筆硬是從她手中逃脫了，滾到桌上，滾到地上。

她愣愣看着，目光霧沉沉。

慘白的光照着她慘白的臉。

她今晚換了校服，穿着一條潔白的裙子。

慕容太陽撿好了筆，回頭，坐好。旁邊的講台坐着紀律委員，正低頭寫作業，他頭發微長，鼻梁挺拔，嘴唇微薄，聽說薄嘴唇的人都很薄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慕容太陽看過自己媽媽的照片，她嘴唇就很薄，擦了果醬色的口紅，才看出輪廓來。

爸爸說，她天生薄情，所以抛夫棄子。

慕容太陽繼續轉筆，發呆。

筆掉了，繼續撿，繼續不經意回頭看。

那傻女孩，還在看着地上的筆發呆。真傻，就算掉到過道上，不知道叫同桌幫忙撿嗎？

還是說，她同桌性格不好。

啧，要是他，就很仗義地撿了。

“噔噔噔。”

他坐直了，發現是紀律委員用筆杆敲了敲桌子，一雙漆黑的眼眸警告似地盯了盯他。

啧，他讨厭有人瞪他，他瞪回去。然後繼續轉筆。這次很熟練，筆在他指尖飛舞，沒再掉下來。

夏天熱，蚊子多。

靠窗坐着，方便蚊子就近咬。

戴眼鏡的男生大腿被叮了好幾口，數學題思考好久不會做，有點煩，用力抓撓大腿。

眼神自然向旁邊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