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十點鐘了。
他得出一個結論,躺在浴室地闆上睡覺很難受。
今天是周一,樓上很安靜。
他若有所思。
文青看向鏡子。
鏡子裡的男人穿着很獨特的血痕T恤。
面龐紅紅的,看不出俊朗的樣貌。
像鬼。
适合出現在鬼屋。
不過厲鬼形象大多是女鬼和小鬼。
大家聽到是男鬼,好像就不那麼怕了。
他突然想做一個實驗。
他頂着這張臉走出去。
遇見一個人,對方驚恐地幾乎把眼睛瞪出來,文青笑了,貼近去:“你看到我身上的血了嗎?”
大概以為他殺了人。
或者是神經病。
兩種猜測都蠻可怕的。前者剛殺了人,被他撞見,就有被滅口的風險。後者冷不丁就會打人,偏偏不犯法。
那人啊啊啊地跑了。
文青大笑。
原來他沒有病。
他要告訴那個文質彬彬的心理醫生。他沒有病。
他下了樓。
一路上遇到的同類都驚恐地躲遠。
有好事者,拿手機拍。
文青靠過去,把那人吓得手機都掉了。他就很幸災樂禍。
文青發育得很高大。他爹媽都很高。基因好。而且他在校就喜歡健身,有着健身的底子在,工作幾年也沒怎麼瘦下去。
再加上他非常善待自己的胃。
在出租屋躺了幾個月,還是強健的模樣。
這樣高大的男人,頂着血臉,哈哈大笑,給人的沖擊實在太大了。都不約而同遠離了。
有人報了警。
文青不管那麼多。他掃了電動車,就往心理咨詢室趕。
很快,在各種驚恐目光中,他順利推開醫生的門。沒人敢攔他,大家隻是來打工賺錢的,不是來賣命的。
“宋醫生!你看到我身上的血了嗎?”
宋醫生從各種紙張資料上面擡起頭,居然隻是驚訝了一下,恢複淡然,推了推眼睛。
“看到了。”
“什麼感受?”他展開雙臂,眉間很是暢意。
正是這種态度,所以宋醫生不怕。
“你該洗澡了。”
“哈哈——”
文青笑得彎下了腰。
宋醫生問:“怎麼搞成這樣的?跟你說的天花闆滴血有關系?”
“這次是水龍頭流血。我用血洗了把臉。醫生,你猜猜我為什麼要洗臉,因為我想冷靜一下,為什麼要冷靜,因為我聽到樓上居然在分屍……”
“你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文青着重道:“宋醫生,我沒有病。”
宋醫生才是真的冷靜,現在還伏案坐着,手裡的圓珠筆轉了一圈,一雙眼睛平淡地望着他:“你沒有證據。”
“我、我忘了拍視頻。”
文青想說回去拍,然後發給醫生看。
宋醫生已經看到了他出的下一步棋:“不用了。你這樣大搖大擺地過來,已經有人報警了。你在這裡坐着,等警察送你回家吧。”
聽到警察兩字,文青才算冷靜了。
這兩個字,對絕大多數人都具有威懾力。
“他們會以為我殺了人吧。”
“你知道就好。”
文青坐下。門沒關緊,有人悄悄過來查看情況,但不敢推門,更不敢進來。透過縫隙看到宋醫生還在工作,心裡佩服。
文青看着認真工作的男人出神。
他沒有得病,很好。
但隐患還沒有徹底解除。
他有一個秘密藏了很多年——他喜歡男人。
這個秘密在他爹媽那裡相當于緻命的毒藥。
高二暑假,他在家裡掰玉米。
幹活累的時候,歇一歇,喝口水,聊聊天。
當時正值某個明星被爆出同性戀醜聞,鬧得很大,他就假裝很随意地在他們面前提起。
他爹的反應很大:“那不是神經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