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到了!醒醒!”
車停了,鄭當吩咐司機把後座熟睡的兩人叫醒,自己頭也不回進了教學樓。
聽見聲音,闫冬嶽先睜開了眼。
“到了?”
“到了。”
他探頭看了看,然後輕輕抽回已經被陳望安壓到麻木的胳膊,用另一隻手推了推她:“望安,我們到了。醒一醒。”
陳望安睡眼惺忪地坐起來,俨然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哼唧了幾聲。
“鄭主任已經去辦公室了,我帶你們過去。”司機接過陳望安的行李在前面帶路,兩個孩子跟在後面,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新學校的門口挂了一塊兒略有磨損的銅牌匾:“安仁中學”。這所學校集初、高中為一體,教學樓一共四層,很是氣派。
鄭當的辦公室在二樓中間的位置。
司機在門口敲了敲門,待屋裡傳來一聲“進來”後,才推開門,領着兩人進去:“鄭主任。”
“小李,你帶男生去後面空宿舍吧。”鄭當遞過來一把鑰匙,而後轉而對闫冬嶽說道,“明早七點帶書包來辦公室找我。”
“沒問題!”
鄭當揮揮手讓他們離開了。
屋子裡隻剩下他和陳望安兩個人。
“新學校怎麼樣?”
“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鄭當微微一笑,撐着手杖站起來:“走,我帶你去你住的地方。”
他随手把辦公室的門鎖好,領陳望安往後面的職工宿舍走去。
“自己一個人住,害怕嗎?”
“不怕!”陳望安雖然嘴上這麼說,聲音聽着還是有些心虛。
“怕也沒關系,”鄭當笑了,轉動鑰匙打開一間黑着燈的小房間,“你以後住這裡。我呢就在你隔壁,有什麼問題都可以随時來找我。”
他領陳望安走進門。
房間很小,一張床和一張書桌就已經占了大半的地方,在靠窗的地方貼牆還放了一個空書架。書架上很幹淨,沒有一絲灰塵,像是有人提前來打掃過。
鄭當點燃桌上的煤油燈。
“晚上睡覺記得關好門窗。”鄭當囑咐道,“有事兒就來找我——我不在,找其他的老師也行——這一排房間住的都是學校的老師。”
陳望安點點頭。
“明天白天我有事不在學校,給你留道題,你自己做。”鄭當說着,把一張寫有題目的白紙放在陳望安桌子上,“抽屜裡有筆和草紙,你早上睡醒了再起來做就行。”
“嗯。”
鄭當叮囑完就離開了。
陳望安熄了燈,獨自躺在凳子上。
今夜月亮真亮,白晃晃的光從玻璃那兒灑下來,照得屋子裡都亮亮的。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這首《靜夜思》是她前不久在學校學的,老師讀了幾遍,她就會背了。可是那個時候她不明白,怎麼好端端的,看着月亮也能想起故鄉來?
現在她也懵懂,但看着地上霜也似的月光,她确實覺得難過。它們白花花的,就像是月亮的眼淚,流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