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當旋開瓶塞,開始還象征性地倒在杯子裡,後來便直接握住酒瓶對口喝了。
他也想就這麼一醉了之,把今天的不快全丢到腦後。
但他還有工作,不能被酒精麻痹了大腦。
鄭當長歎一聲,有些不舍地把酒瓶放回櫥櫃,而後抓起桌前那支鋼筆,在紙上演算起來。筆杆來回遊走,留下蛟龍般剛勁的字符。
“青密”的破譯,曾給了701短暫喘息的機會。但敵方很快便有所察覺,啟用了現在這套全新的密碼——“紫密”。
它簡直是人類智慧的傑出代表!
連鄭當都不止一次地感歎,它太“完美”了,完美到無懈可擊、無可破譯。但他也知道,這密碼,他們非破不可,否則701就是睜眼的瞎子,看不見敵人的動向。
鄭當寫寫算算,筆下的數字依然毫無進展。謎底如同斷了線的風筝,在最接近真相的地方戛然而止,就像劉一平描述的那樣:
“我抓住它了——”
“它又飛走了——”
“我找不到它了——”
鄭當把草紙斂在一起,逐頁整理好,忽然聽見門外有動靜。通過腳步聲,他判斷來人正是雷婷。
他們工作很忙,時常因為忘記時間而錯過吃飯。于是後來,兩人總是會在吃飯時順便叫上對方一起,也算是個提醒。
原來已經是傍晚了嗎?
鄭當停下手裡的動作,望向門口。然而期待中的敲門聲并未響起,反而是雷婷的腳步越來越遠。
他自覺今天确實有些對不起雷婷,可另一方面又認為她的所作所為略有過分。陳望安畢竟是韓再興臨終前托付給他的,也是陳昭和楊清芝親自交到她手裡的,由于他的疏忽,已經讓陳望安受過一次傷了,他不能再讓她出任何意外。
鑒于此,他不願主動提道歉。
可雷婷性子要強,斷然也說不出“對不起”三個字。
于是,雷婷來時,鄭當在心裡暗自約定,隻要她敲門,自己就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和她重歸于好。
但是雷婷沒有敲門,反而獨自離開了。
他們之間不知什麼時候隔了一堵看不見的牆,将兩人的心房隔絕開。
鄭當覺得她變了,冷漠得近乎有些冷血。
也許……人總是會變的。
雷婷畢竟是個女人,要在殘酷的701裡樹立威信,首先要學會嚴肅,把握适當的“距離感”。于是她變得不苟言笑,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嚴厲,完全不顧陳望安隻是個孩子。
可哪有人會是天生的戰士!
陳望安就像是塊兒璞玉,需要打磨、需要雕琢,才能成器。鄭當想不通,為什麼雷婷連這點兒耐心都不願意拿出來呢?這明明是他們最大的希望了。
他決心等明天再去找雷婷好好聊聊有關陳望安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