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天明,陳望安又醒過來。
她是被疼醒的。
夏惠楓還靠在床頭邊,低着頭打盹兒。
陳望安不願驚動她,于是又合上眼,想強迫自己再睡一會兒。但腿上的疼痛不斷刺激着她的神經,眼前模模糊糊的,讓她一時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直到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安安,收拾一下東西啦,準備出門。”
“怎麼樣,還難受嗎?”祁樂端過水杯來讓她喝了幾口。
陳望安沒回答。她坐在被窩裡,隔着衣物布料能清晰摸到傷口處那幾條縫合的疤痕,還有周圍嚴重浮腫的肌膚。整個腰胯部位痛得幾乎像是要與人體分離,讓她使不上力氣。
“安安?”
陳望安坐在床邊,半晌才支支吾吾吐出一句:“我……我站不起來了……”說完眼淚“嘩”一下淌出來。
“啊?!”夏惠楓從鏡子前面轉過頭,顧不得梳理她微卷的頭發,快步走到陳望安旁邊,“怎麼會!我扶着你,慢慢來……”
她先是扯住陳望安的一隻胳膊,想用力将她拉起來,但并沒有成功。于是又将兩隻手從她的腋下伸過去,想要把人半拎起來。
陳望安借力搖搖晃晃,站了沒幾秒又癱軟倒下去,被祁樂一把扶住。
“我去喊馮教官!小夏你照顧好她!”祁樂想都沒想立刻跑出去。
夏惠楓留在屋子裡,找來件自己的軍裝外套給陳望安披在肩膀上,又應她的要求,翻出最後的幾片止疼藥。
馮忠南很快就到了。他三步并作兩步跨進房間,急匆匆來到床前。
夏惠楓稍退了幾步,讓出空間。
“什麼情況?”
“她今天早上醒來以後腿疼得站不起來,也走不了路,要不,送她去醫務室看看吧?”
“我不去!不去!”陳望安拼命搖頭。
馮忠南眉頭緊鎖,随手拎了把木凳放在陳望安床前。他坐在上面低頭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扭頭對祁樂和夏惠楓兩人說道:“你們先去考試,這裡交給我。”
“是。”夏惠楓沒有猶豫立刻往門外走。
“如果有需要,你随時來考場找我!”考試已經開始一段時間了,祁樂來不及多說什麼。她不放心地同馮忠南叮囑了兩句,才轉身追上夏惠楓的腳步。
“告訴我,為什麼不去醫務室?”馮忠南和她面對面,很溫柔地詢問。
“我不能。我得去參加考試……”
她又想往床下跑,被馮忠南制止了。
“馮教官,您知道這個成績對我有多重要的……我要進北院,我不能不去。”她抹了一把眼淚。
馮忠南默默在心裡做了個權衡,而後認真問道:“安安,那我問你一遍,你确定你能堅持住,确定要去考試嗎?”
“嗯。”
“那好,上來!我背你過去!”他在床前半蹲下身,讓陳望安摟住他的脖子,然後慢慢站直,拖着她的雙腿。
這一動作不可避免的觸碰到陳望安的傷口,但她隻是悶悶吭了兩聲。
教室裡。
考官坐在講台上,時刻關注着台下每一個人的動作,突然聽到敲門聲。
“馮處。”
他打開門,對着來人敬了個禮。随後他意識到,馮忠南背後還背了人,是那名唯一缺席的考生陳望安,于是趕忙退開幾步,讓兩人進來。
馮忠南把陳望安在座位上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