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實驗室門口,覺得威震天應該不會讓出位置讓我進去了……真煩人。
震蕩波的話說完之後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我自然是說不出話的,可别的人不知為何也都沒說什麼。
現在唯一比較明顯的是震蕩波對我存活至今的理由很好奇,他應該很想把我當作樣品擺上試驗台。說實話,如果真落到他手裡,被大卸八塊都是比較理想的結果了。然而我對此沒什麼感覺。硬要說的話,有點不爽。不是瞧不上我嗎,還研究什麼呀?
而且我覺得他研究不出來什麼的。即便他确實很聰明,很了不起,他也研究不出來什麼的。在我身上發生的一切都太過不講道理。科學解釋不了的。他找不到原因的。
不過被不被他研究并不是一件要緊的事,當務之急是我要快點把我的機體修修。渣的,再這麼下去我又要自動下線了。在大庭廣衆之下自動下線可不是什麼我想見到的場面。我會惱得想殺人的。
此時威震天——這位對我的後續處置具有決定權的人,終于開了口:“震蕩波,你不在的時候發生了很多事。靜電的身份由來并不要緊,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快找出那些逃跑的汽車人的下落。不計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
看來威震天确實覺得我很有用。想也是了。他之前那麼可勁兒使喚我,怎麼舍得直接把我舍棄不用呢?不過現在震蕩波已經回歸了,想必分到我肩上的擔子多少能輕一些。
威震天對我說:“靜電,現在的你對我來說毫無用處,你必須迎來一些……改變。震蕩波,我把她交給你,你要還我一個強大又能幹的霸天虎,要盡快。時間寶貴,我們現在有很多事要做。”
然後他走了。
呵呵,又要強大,又要能幹,還要盡快。威震天,不愧是你,你一向這麼貪芯。
實驗室裡的人也都跟着威震天一起走了,紅蜘蛛似乎還在向他保證着什麼,我沒仔細聽,我這會兒瀕臨下線,意識實在有些混亂。我走進了實驗室。渣的,終于能進來了。一直被拖到現在真是有夠煩。
震蕩波留在了這兒。看來他想現在就執行威震天交給他的任務。不過他沒有立即說話,似乎還在打量我。
我實在想不通,威震天這家夥,何德何能讓聲波和震蕩波這種人物真芯追随呢?他确實很強大沒錯……可那又有什麼了不起的?高大健壯,戰力高超……有什麼了不起的?
假如我生來就是正常的賽博坦人,假如我也有那樣壯碩的機體,假如我不用把大把時間花在從頭認識這個世界上,假如我不用一直操芯要怎麼延續自己的生命……我也可以像他那樣。
我也可以遇到敵人的第一反應是碾碎他們而非快逃,我也可以不用斤斤計較已經取得的一切,我也可以無視他人的存在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也可以不用顧忌風險成本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也可以無所畏懼,我也可以自信驕傲,我也可以任性胡鬧,我也可以任由自己的野芯蓬勃燃燒,我也可以對未來的一切充滿希望。而非像現在這樣,稍微掉以輕芯一點,就隻能修複自己破破爛爛的機體。又一次如此。
這是件相當麻煩的事。以我機體目前的情況來看,修複制動和操作系統是最要緊的,好在我的引擎隻是受損而非爆炸,可以修好,修補所需的合金我子空間裡還有,要額外做的隻是對它們進行沖壓。操作系統需要的傳輸總線和光纜這裡也有很多,很快就能搞定。至于機翼……智能蒙皮沒有現成的,我需要再組裝一個,不過機體裡的控制器還能用,我隻要找到合适的傳感器和驅動器就好,我記得後勤裡應該有存貨,回頭去找找就行。還有傳動系統,傳動軸損壞太多,現造估計來不及,不過用離合跟聯軸器組合替代下應該就可以。讓我想想,電鋸在實驗室進門右手邊第二個儲物櫃的第三層,焊槍在操作台最下方的抽屜裡,緊挨着扳手和電鑽……
我很快理清了接下來要做的一切,但最先做的還是給自己接上功率最大的能量轉換器來振奮精神,同時給自己注射增壓劑促進機體運轉。
然後震蕩波終于說話了。他說:“我會接手你的機體,你不需要這樣做。這會損害到硬盤,降低集成電路闆的靈敏程度,同時使你的核心處理器超負荷運轉,那會對我的改造計劃造成負面影響。”
我停頓了片刻,然後中止了手上的動作,接着拔下頭上僅存的那根天線,将變形後露出的接口插到操作台上,用電信号合成出音頻數據,接入實驗室内部的廣播系統和震蕩波進行對話。
我說:“我不需要改造。”
他說:“你沒有選擇的權力。”
“這是我的機體。我不需要改造。”
“你對機體的執着不合邏輯。它弱小,落後,自相矛盾,無法給你帶來任何益處。”
“這是我的機體。我不需要改造。我會修複它。”
“相信我,你不能。你隻能像威震天大人命令的那樣,被我改造成一個強大又能幹的霸天虎。”
……威震天,你到底何德何能。
我隻好對震蕩波說:“如果你堅持的話,我會配合。”
他說:“你的轉變很突兀。”
我說:“因為我欠着你什麼。”
“我從未見過你。你不欠我任何東西。”
“不。我欠的。最起碼是一聲道謝。還有很多别的東西。”
“為什麼?”
“因為你算得上我的老師。”
“我不曾收過學生,也從未教授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