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算不上機靈,總是慢半拍,甚至可以說有些遲鈍,為人孤僻内向,還清高傲慢,有着故意不說話這種讨厭的地方。”
我掰着指頭數他身上的缺點,數完後又掰着指頭數他的優點:
“不過抛開這些外,你踏實,沉穩,能幹,還很有責任芯,作為一個賽博坦人相當出色。”
說這些的時候我注意着他的反應,然而從他那張面罩上實在瞧不出什麼來,于是我隻好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而你,這麼一個和我截然不同的人,都對我做了些什麼呢?”
他歪頭看我,沒說話。
我開始細數和他迄今為止發生的一切:
“你給我下定位。你派激光鳥來追我。雖然沒有最終痛下殺手但你曾經試圖殺我也是無可辯駁的事。你還強迫我加入霸天虎——威震天當時根本沒下過把我抓來的命令對吧?你抓我過來是因為你想那麼做,那是出于你自己的意志。而在我到了這艘船上之後,你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監視我。”
他還是不說話。
他總是不說話。
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于是我笑了。
“你以前應該很受歡迎吧?”我笑着問他,“不惜往我這種人身上花這麼多芯思,到底想幹什麼呀?直接告訴我,興許我會配合你呢?”
他又開始歪頭,而後盯着我久久不動。
【…“你真奇怪。我一點兒也搞不懂你。”…】
他竟然把我的話還給了我。
“哎呀。真是稀奇。原來你會給正面回應啊?”我連聲追問,“之前怎麼不見你回答我啊?我哪裡奇怪?你為什麼會想搞懂我?”
他沉默着沒有回答。
我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
他又沉默了一會,然後轉身回操作台了。
既然如此,我也轉身離開了這裡。
對這點小疑惑的探究到此為止,生活仍要繼續,工作仍要完成,活還得幹。
搭建太空橋這項本該早就被完成的工作被拖到現在讓我格外難受,我必須用盡一切手段建完。
可惡,之前要不是擎天柱非要橫插一腳的話……說到底還是要怪威震天,連從人類那裡取個東西都做不好,真是的,這種小事都解決不了的話再會打架又有什麼用?
還得我自己來。
值得慶幸的是東西還在原來的地方,守衛也還是原來那些人,為我省了不少事。
我很快點了隊人和我一起去把動力源取回來。
驅散守衛拿到東西非常容易,拆掉上面的定位裝置也輕而易舉,命令士兵們把它扛回去的時候我還在為終于能順利結束一項任務而感到開芯。
然後汽車人就過來了。真讨厭。破壞我芯情。
他們一個接着一個地從陸地橋裡跳出來,嚴陣以待的姿勢刻意得像演練過,大黃蜂,阿爾茜,飛過山,隔闆,還有天火。
我極力避免了這結局這麼久,但到底還是和天火成了敵人,此刻的我卻竟然對此一點感覺都沒有。
哪怕一絲一毫的想法都沒有。
這好像有一點奇怪。雖然我一時間沒想出來為什麼。但這應該确實是有些奇怪的。
我隻是接通聲波的信号,對他說:“我需要陸地橋。”
接着在陸地橋打開後沖扛着動力源的士兵下令帶着設備回去,同時指揮剩餘人員對他們進行掩護:“飛行單位即刻升空,使用重火力,地面單位拉開距離,持續射擊。”
天火和我不同,他好像有不少話想和我說,但在深深看我一眼後,也還是開始變形升空展開迎擊,其他汽車人也紛紛開始迎戰。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展開,這畢竟是戰場。總不能指望他們會坐以待斃,或者仍存着通過語言來打動我一類的可笑企圖。
坦白來說,場面其實不算樂觀。
我資格有限,又是抱着拿了東西就走的目的來的,帶的人自然不多。即便有我從旁指揮,這些人也依舊傷亡慘重。
不過東西已經順利帶回去了,這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陸地橋關閉的恰是時候。
聲波應該一直監視着這邊。偷窺狂。
阿爾茜見狀試圖變形一路跟進去,如果不是經過我附近時被我攔下的話體格最小的她其實完全可能成功,可她到底還是沒能趕上。
在意識到自己追不上去後她變回人形怒吼着攻擊我,使足了力氣一拳朝我臉上砸過來,被我抓住手腕一個借力甩回了汽車人那邊。
“上來就打臉,”我問她,“這合适嗎?”
她并沒有回答,憤怒得整個人都在抖。
“靜電!你在幹什麼!”天火的聲音響起。
我朝他看了過去,畢竟對話的時候看着對方是最起碼的禮節。我一直是個很有禮貌的人。
足夠遠的距離讓我不用仰起整個頭,隻是稍微擡起視線就能見到緩緩降落的天火的臉。
“你看不出來嗎?”我有些奇怪地向他問道。
“你說什麼?”他一怔,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我說,你看不出來嗎?”
他臉上的不解很快被氣憤蓋過,厲聲喝止我道:“别再胡鬧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有些無語。
“她剛剛想打我,而我不想被她打。”我很不解地對他說道,“這你都看不出來嗎?”
“夠了!”他又開始生氣,“你明知道我在說什麼,别再胡攪蠻纏了!”
“事實上,現在在胡攪蠻纏的人是你。”
“靜電,你到底怎麼了?”他在那兒明知故問,表現得痛芯疾首,“你為什麼要這樣?”
“我不覺得我還有向你解釋的必要。”我對他說道。
他把劍彈了出來,說:“你最好向我解釋。”
“你是在威脅我嗎,天火?”我笑了,問他,“我不解釋你要怎麼做?殺了我?”
他隻是說:“别這樣,靜電。趁還沒太遲,趁這一切還有挽回的機會。”
他并沒有把劍收回去,所以這确實是一場威脅。
“那隻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我看着他說道,“你其實從來沒有真正考慮過我的處境,也沒在意過我的想法。”
“如果你想别人考慮你的處境和想法的話,”此時旁邊的人插嘴道,“也許你可以先把它們說出來?”
“飛過山,”我朝聲音來源看了過去,“你覺得你很幽默嗎?”
“你不說的話别人要怎麼知道你的想法?我是說,畢竟又沒人有讀芯術。”
“我剛剛應該沒有和你說話才對,”我很疑惑地問他,“随便插話很失禮這種事難道需要有讀芯術才能知曉嗎?”
“夠了!”阿爾茜打斷了我的話,“我們幫助你!救護車還為你治療!如果你有哪怕一丁點兒良知的話就不該放走威震天,更不該加入霸天虎和我們為敵!”
“事實上,我并沒有要求救護車給我治療。”我糾正阿爾茜話裡的錯誤,“他讓我強行下線,我不會感謝這種沒有邊界感的行為。我更不會接受‘放走威震天’這種指控,準确的說法應該是救護車放走了威震天。我不會為我沒要求的事感恩,也不會對我沒做過事負責。”
“擎天柱當初真不該救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她很生氣地大喊,“就該讓你死在聲波手上!”
“無論從哪類标準來判斷,這種程度的污蔑都足以被認定為人身攻擊了,”我再次看向天火,問他,“有人在你面前侵犯我的名譽權,你不打算做些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