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車過于熱鬧的吵吵嚷嚷裡,他們還是平安到達了目的地,國木田畢竟是偵探社除了社長之外最靠譜的成年人,哪怕因為太宰和亂步過于離譜的計劃大發脾氣,終究還是咬牙切齒地轉頭回去老實開車了。
作為一個并沒什麼名氣的三流新興宗教,它的據點令人意外地,是一座平平無奇的街邊辦公樓,甚至外在看上去比占據了另一半樓房的健身房還要樸實低調,仿佛某些生意慘淡勉強維持的小型會社,要不是始終有人員頻繁進出,肯定會被路人誤會成倉庫之類的地方。
尤其據點的大門還設立了前台,将宗教的名稱規規矩矩地打印在前台後方的牆壁上,如果背景不是教宗先生那叫人過于一言難盡的宣傳照片的話,恐怕真的會被誤會成普通公司也說不定。
“唔,這精神狀态叫人琢磨不透啊。”太宰摸着下巴,饒有趣味地評價,“要是從頭收斂到尾,我說不定會給他們稍微高一點的評價呢……”
“隻是普通的貧窮笨蛋而已。”名偵探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小宗教過分低調的真相,具備神秘氣息的深山别院當然是所有宗教據點的不二選擇,但那些要麼很貴,要麼破舊到想修繕至正常使用會更加貴。
總而言之就是花錢。
想想某位黑心資本家剛入職的時候,為了維持組織的臉面成天叨念沒錢就能知道,排場這種東西,燒起錢來向來衆生平等,并不會因為你是異能者或者普通人而有什麼不同。
當然,異能到了超越者水平就另論,能單手提高樓和能變四十米哥斯拉的,不管兜裡有錢沒錢,走到哪裡都是最有排場的。
在大街上發傳單拉來的信徒和突然自行開悟的信徒,顯然具有很大的差别,後者修行可能隻需要一個蒲團和一間沒人的空房間,而前者不僅會挑剔教宗的長相,還會挑剔進行修行朝拜的場所,就算教義裡有信衆需要維持簡樸生活的條目,也不妨礙他們想像出金碧輝煌的聖殿。
在黃金堆砌起的聖殿裡穿麻衣喝涼水怎麼不是一種簡樸呢?看上去賞心悅目當然是對眼睛的修行嘛。
幸好信徒們姑且隻要求能在漂亮幹淨的房子裡修行居住,而不是必須成為所有者,所以三流小宗教努努力還是能夠做到的,隻是其他的部分就隻好壓縮再壓縮,最後就從深山的豪華别院變成了郊區角落裡的不起眼辦公樓。
畢竟别院看着氣派,其實住不了多少人,但辦公樓是高層,改造成宿舍的話,住個幾百人還是挺輕松的。當然,重點還是兩者之間的租金差距——租一棟别院的錢夠租好幾棟辦公樓了。
有時候很多奇怪現象的真實原因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一行五人無論是衣着打扮,還是言談舉止,都顯然跟有錢人扯不上關系,但前台的兩位招待員還是十分殷勤地主動前來跟他們打招呼,詢問來意。
哪怕不進行推理,灰發少年也能從招待員們的星星眼裡看到自己老師俊俏的臉蛋。
這一刻中島敦突然頓悟了為何亂步先生會說‘這回太宰絕對混不進去’的真實理由——不管這位教宗到底有沒有能力,起碼比臉的話他不是太宰先生的對手。
大概就跟牛郎店裡找不到帥哥的理由差不多吧……畢竟百分百會成為公敵嘛。
事實也确實如此,一開始青年十分順利地從招待員小姐姐那裡打聽到了大量關于這個宗教的信息,雖然隻是普通信衆都知道的事情,但很快就有穿着西裝,很像公司課長一類的男性成員趕到,用‘怎麼能對訪客失禮’的借口,客氣而委婉地将他們請去了一間位于走廊盡頭待客室,接待員是位年邁的老先生,很擅長談話,言語之間也和氣,臉上始終挂着樂呵呵的溫柔笑容,就是耳朵有點背,時不時需要他們大聲說話才能順利溝通。
完美杜絕任何女性成員有跟他們碰面的機會。
某種意義上,教主先生的對策可以說是有效過頭,簡直像是特地做過什麼對帥哥踢館攻略似的。
幸好這回的主場是敦和賢治。
向大概是接待人員的老人說明了他們‘前來尋找音訊全無的姐姐’的來意後,看上去認真負責的老人于是開始跟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很多關于‘姐姐’的話題。隻是當他們出示了太宰先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完全是陌生人的少女的照片後,老人臉上的微笑突然變得有點僵硬。但他還是很溫和從容地表示,似乎确實有這麼一位小朋友加入了互助會,隻是目前她的狀況自己并不清楚,需要去詢問一下負責幫扶她的女性教衆。
很多新興宗教對外自稱是‘互助會’或者‘團結會’,露出一種他們隻是弱勢人群抱團取暖的架勢,實際上到底暖和了哪些大人物的手指頭,教會裡的高層還是一清二楚的。
在敏銳地察覺到接待員的表情變化後,少年本以為他們很快會被敷衍地趕出去,結果接待員打完内線之後,反而神色放松不少,開心地表示很快會有來自他們所期待的,屬于‘姐姐’的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