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祿會意,語氣軟了一大半,連忙解釋:“回兄長,工部之前來提了三千吊錢,付工匠的工資,現在又說雇太多人了,不夠用,還需要六千吊,我怎麼能随便同意。”
胤祥會意,輕輕哦了一聲:“六千吊很多嗎,三千吊已經很多了嗎?”允祿一想起自己之前和允祉鬥富的事,哪裡看得上這些錢,一時有點不好意思回,艱難道:“皇上不是較真麼,您的會考府也一直在看着,我們這當然也得一毫一厘都上心。”
胤祥又應了一聲,然後轉向那工部小官:“有開列賬目嗎,就是多少人,各拿多少錢。”對方連連說有,還遞上了一張紙,其上确實寫着各類工匠,及各付多少錢的明細:由工部雇送之楠木匠、木匠、瓦匠、畫匠等匠,共2021人。此等長工15636人,其短工1400人,彩匠工1488人,夯夫96人……共用寶泉錢3276又10枚。尚未賜給雇工錢仍多,庫内惟有寶泉錢305吊295餘。既散給3000吊錢不足……
胤祥掃看了一眼,接了過來,淡淡道:“那回去吧,這賬要有假,你們知道後果。”對方感恩萬千,連連叩頭給胤祥跪了安,就着急離開了。胤祥拿着那張紙,看着允祿,似乎在等允祿自己說該怎麼辦。允祿會意,也是小心問:“所以,兄長,這個錢給他們?”
胤祥又看了看,其中數目自己當然一時也看不透徹,便暫且回道:“工匠不容易,該給的不能少,不然他們怎麼過日子,官員們興許還要克扣一些……”自從和胤禛一起看折久了,胤祥确實也學會了一些胤禛治國理政的思路,一件事怎麼辦會影響誰,影響多少,應該如何,所以要怎樣,上面的人都不能太自以為是。
允祿聽了,也是有點驚訝地佩服胤祥,之前自己還羨慕這位兄長可能因為貌若潘安,還性情恭順,讓皇上很是喜歡,就可以哪裡都順利自在,不知道自己這些下面的王公做事之苦與愁。
今日被胤祥這樣一攔,又聽他說出這樣的話,那麼像皇上平日裡的意思,才有點認識到怡親王的好來,他看似簡單,但能悟到許多自己悟不到的,上到皇上下到工匠地體恤過來,不是旁人能做的,難怪皇上常說他像菩薩。頓了一下,允祿連忙稱是。
可胤祥其實也拿不準,于是他将帳目遞給允祿:“會同内務府其他總管,上個折給皇上吧,以後不要随便就推脫了。”允祿連連稱是,胤祥抿唇笑了笑:“辛苦了。我先回去了。”說完出了造辦處的門。允祿目送着他,看胤祥并未如他所說回王府,而是朝養心殿去了,心中忽覺,也許那是“回去?”
胤祥回來時,胤禛已經處理好許多事,居然罕見地坐在地上摸着造化,聽到胤祥回來,開心仰頭看去。胤祥看到這畫面,更覺有趣,打趣道:“皇上居然也會坐地上。”胤禛笑道:“批完折子,就不是皇上了。王做了些什麼?”
胤祥這才想起自己竟忘去取硯了,也就有點惋惜:“什麼都沒做。怡親王可能做不成什麼事。”說着走到胤禛身邊坐下,摸着造化。胤禛笑笑,一手摸着造化,一手拍拍胤祥的腦袋:“聽造化說你去了内務府,還做了好事。”
胤祥方才有氣無力的樣子突被沖散,笑了出來,擡頭看向胤禛:“造化怎麼跟你說的。”胤禛抱着胤祥,靠在炕邊,思忖道:“他說王去造辦處懲惡揚善,關心了工匠。”胤祥打了打胤禛:“你又派誰偷聽的。”胤禛低頭看着造化:“造化啊。”
胤祥輕輕切了一聲,靠在胤禛肩膀上,看到對面桌上有個裝硯的錦盒,接着問道:“造化還去造辦處取了你要送給張廷璐的硯?”胤禛一本正經的樣子:“嗯。”胤祥抱住胤禛胳膊:“哥哥,我做的真的還不錯嗎。”
胤禛溫柔撫着胤祥的臉回:“嗯,很好。”胤祥很開心,得知胤禛好像總在自己身邊,無時不刻,哪怕自己随意離開,他也如影随形,得到肯定更是開心,但還是糾結:“可是一個人決定一些事還是有些麻煩,怎麼樣才是對的,好難,我還是更想在你身邊。所以最後我也讓允祿上折給你。我也沒做什麼。”
胤禛側頭吻了吻胤祥的額頭:“已經做的很好。有時候我也不希望你做的太好,這樣我在你旁邊才有意義,你在哪我就在哪,時刻準備幫你點什麼,這樣很好。”胤祥點點頭:“嗯,我也很喜歡你總在,但我也會努力做些自己可以的,不然還沒造化聰明就不好了。”胤禛笑笑,“嗯,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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