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岑安錦和馮香梅起了個大早,吃過飯就往清河村走。
梨花溝距離清河村有十幾裡山路,岑安錦現在身嬌體弱,剛爬上一個小山坡就開始氣喘。
“歇會兒再走。”馮香梅停下來,将背着的水壺拿給岑安錦,“喝口水,出汗沒有?”
“沒。”岑安錦搖搖頭,有點不開心。
她原來也是警校高材生,不說戰無不勝吧,那身體素質确實杠杠的。
有一次渣爹來學校找她麻煩,礙于規定,她不好親自揍他,便引着人在操場跑圈。最後渣爹累到口吐白沫,岑安錦還臉不紅氣不喘。
哪像現在,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實在礙事。
等這事結束,不,今天晚上回去就要開始鍛煉。
“上坡是累,下坡會好些。”馮香梅敏銳察覺到岑安錦情緒不好,趕緊安慰道,“你爸前幾天還說要買輛自行車,要是早點買就好了……”
話說到一半,就自動停下來。
“走吧,我歇好了。”岑安錦知道她是想起岑大山,心裡難受,起身往坡下走去。
兩人邊走邊停,走了快一個小時,才走到受害者家附近。
“就是那家人被殺了。”馮香梅遠遠便停下腳步,害怕、同情和難過交織在一起,她拉住岑安錦,低聲道,“你身子本來就弱,别走太近,免得撞到什麼東西……”
岑安錦也停下來,左右看看:“這家人跟村子裡其他人關系不好嗎?”
受害者家的房子單獨建在路口的一處斜坡上,距别的人家目測直線距離最近也有好幾百米。
“可能是吧。”馮香梅也不确定,畢竟她隻是偶爾回娘家會路過,跟這個村子裡的人不熟,“我倒是聽說過一點關于這家人的事,但不知道真假。”
“沒關系,都可以說。”書中這就是個懸案,到最後也沒說真兇是誰,岑安錦缺少信息。
馮香梅表情略有些為難,又拉着岑安錦後退幾步,方才耳語般對她道:“他們說這家男人是當兵的,打仗的時候受過傷,那方面……受了影響。我之前過路,見過幾次那男的,一條腿确實是瘸的。然後,就有他老婆偷人的傳言……可能是閑言碎語太多,他們才搬出來修的房子。”
說完便雙手合十朝四周拜了拜,低聲念叨:“打擾勿怪,我們沒有惡意,隻是想幫你們找到兇手……”
說到這裡,馮香梅忽然頓了頓。
這不是警察該幹的事嗎?
如果警察都抓不到兇手,她們又怎麼可能抓到?
兇手殺了一家四口,連三歲小孩都沒放過。而這家還有個當過兵的男人,兇手殺他們連鄰居都沒驚動,可見十分兇殘。
她們兩個弱女子連自保能力都沒有,她怎麼就鬼迷心竅帶着小錦跑來調查了呢?
可是昨天小錦給她的感覺,真的很可靠,她簡直像被下了迷藥一樣。
現在清醒過來一想,還是覺得不妥。
萬一小錦出點什麼意外,别說岑大山,她自己都過不去。
她是長輩,得保護小錦。
“小錦,我們還是回……”馮香梅一擡頭發現岑安錦不在原地,再一張望,吓得聲音都變了調,“小錦!你别上去!”
岑安錦竟然已經朝受害者家走了上去。
“媽,你就在下面等我。”岑安錦知道她相信鬼神,回頭沖她擺擺手,“我很快下去。”
馮香梅臉都白了,嘴裡念叨着“不行,不行”,還是哆嗦着跟了上去。
“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喝問。
岑安錦一擡頭,就看到七八個人從受害者家房子後面轉出來,個個神色不善。
“我們隻是路過。”岑大山現在是最大的嫌疑人,岑安錦當然不會主動暴露自己身份,“看這裡被圍起來……是怎麼回事啊?”
“死人了。”
“快走吧,這裡不是你們看熱鬧的地方……”
有人嘴快,但話還沒說完,走在前面頭發花白的老人一擡手,所有人就都噤聲了。
老人穿一身粗布衣服,眉心紋路深刻,雙目沉沉地盯着岑安錦:“看你們兩個也不像能走遠路的樣子,應該是附近幾個村子的吧?這麼大的事,會沒聽說?”
他這樣一說,其他人看向岑安錦兩人的眼神也瞬間變得警惕。
馮香梅本就在擔心,見狀更是莫名心虛,從表情到動作都不自然起來。
岑安錦也有點意外,不過她看起來很淡定:“大家别急,我們其實……”
“那女的是岑大山媳婦!”但就在這時候,有人認出了馮香梅。
“岑大山不就是殺害友文全家的兇手?”
“對!他婆娘這時候來肯定沒安好心!”
“太過分了!”
“我打死你們!”
一群人都氣憤不已,其中一個年輕男人尤其激動,眼眶都紅了,看到院子裡有把鐵鍬,一把抓在手裡就朝岑安錦母女倆沖過來。
馮香梅本就害怕,這下更是心驚膽戰,拉起岑安錦就跑。
岑安錦沒有準備,被她拉得一個趔趄,腳下踩中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徹底控制不住身體,眼看就要朝山坡下栽倒。
就在這時候,一隻手伸過來,揪住了她的衣服後領。
岑安錦穩住身形,艱難地從衣領裡探出脖子,回頭看了眼。
她猜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滑稽,因為她看到了一雙帶笑的眼睛。不過那笑意一閃即逝,視線瞬間變得極具壓迫性。
眼睛的主人個子挺高,穿一身黑,乍一看挺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