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周察猛吸一口氣,這才想起來季洵是很有些戰鬥力的。一言以蔽之:幹脆利落帥。
他尴尬一笑:“哎喲,我老忘了你其實會打架。”
就這麼着,趁着晚上路燈沒亮的那陣,季洵頂着個棒球帽就上了。逮着劉闖玩手機的空當,把帽檐往下一壓就往上撞。
正好把他手機撞掉地上。等他灰頭土臉罵罵咧咧爬起來的時候,傳輸早已經完成了。
季洵轉過身。骨節分明手指搭在卧室門把手上,輕輕下壓。
把壞情緒和算計都關在了門外。轉身面對方傾,他又成了那個耐心溫柔的伴侶。
卧室沒有拉窗簾。皎潔的月光透過窗子灑進屋中,似紗又似霧地鋪開在床上。
方傾安靜地合着眼皮,呼吸均勻而綿長。季洵緩緩拉上了窗簾,動作極輕地躺在了他身旁。
床頭燈就放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然而季洵沒舍得關燈。他裹了裹被子,隻管不錯眼珠地看着燈光下方傾甯靜平和的面容。
剛剛進屋時的那一點困意,此刻忽然就像被什麼驅散了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側躺在方傾身邊,手指在被子底下緩慢地摸索,終于碰到了方傾的睡衣。
他其實是想去抓方傾的手的,卻又怕弄醒他,最後隻是把他袖子的布料抓牢了,用力攥在手心裡。
這個夜晚太安靜了,靜得季洵說不出的竟有些茫然無措。
使勁攥住那一點被他揉得已經有點皺巴巴的布料,季洵大睜着眼睛,目光一點點勾勒方傾側臉的輪廓。
他忽然好希望方傾現在能醒過來跟他說幾句話。随便什麼都行。
實在是太安靜了。就好像全世界都靜了下來,除了他自己的心髒。說不好是從何時起,煩躁與隐隐的不安無聲地盈滿了他整個心房。
也許是他看到方傾平靜面容的時候,又也許是他最後終于伸手關掉那盞方傾留下的小燈的時候。
安靜得就像藝術節後的那個夜晚——他們倆把滿場館的喧嚣和歡呼聲丢到腦後,走到空曠的草地上去跟冷飕飕的夜風作伴。
醒醒,方傾。這樣想着,季洵的睫毛忽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無助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他猛地打了個寒戰。手指一抖,無意地扯了下方傾睡衣的袖口。
“!”
季洵趕緊堪堪方傾的眼睛。然而方傾合着雙眼依舊沒動,隻是沉默而安靜地躺在他身邊。
季洵屏住呼吸等了半天,最後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睡得真的這麼沉啊?
那麼……不妨稍微貪心一點吧。這樣想着,他終于忍不住張開五指,将方傾的手牢牢扣在了掌心。
“……”原本平躺着的方傾忽然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季洵感到,被自己握在掌心的手指輕輕地彎了彎。
季洵一陣心虛。果然,還是把他吵醒了。
他于是屏住呼吸,懸着顆心側耳細聽。盼着方傾剛剛那均勻的呼吸什麼時候再響起來。
均勻的呼吸沒能等到,身旁的人卻猝不及防地翻了個身,然後……
十分恰好地落入季洵原本空落落的懷中。一條胳膊摟上他的腰,鼻尖貼着他脖子很舒服地蹭了蹭,就不再動了。
溫熱的呼吸絲絲縷縷地撲在他敏感的喉結上,像春末的微風,一直吹到他心裡。
夜晚靜谧。季洵幾乎聽到了自己心髒猛烈地撞上胸腔的聲音。
許久,他才終于安心地合上了早已疲倦的眼皮。嗅着方傾身上溫暖的氣息,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