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車回到了别墅裡，一進門季洵就喊：

“吳叔，家裡現在有電腦嗎？”

吳管家二話沒說，轉身從櫃子裡拿出個精緻的白色盒子拆開——俨然是翰朗旗下最新款的筆記本電腦。

塑封都沒揭。

方傾看着季洵把存儲卡插到讀卡器上，再連接電腦。

他忽然說：“我感覺，這裡面的錄像對我們的幫助不會很大。”

“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太明顯了，”方傾搖搖頭：“出了車禍，任何人都會想着趕緊找行車記錄儀調取錄像。”

“如果這麼容易就找到了，那麼動手害你的人豈不顯得很傻。”

季洵點頭：“其實我也沒抱很大希望，但還是看看吧。”

他眯起眼睛，待電腦掃描過後，點開了讀卡器的盤。

車禍住院那天是3月2号，季洵于是點開名稱為：“3.2”的文件夾。

裡面隻有一段錄像，時間很長。

季洵把電腦在書房的桌上放好，兩人湊在電腦前看。

出乎方傾的意料，這台行車記錄儀很高級，從上到下分了三個畫面，前攝、内攝和後攝。

相當于隻要車子不熄火，車前、車後和車内都能被拍到。

開始播放時，時間顯示是上午的8:25分，汽車在此時打着了火。

中間的畫面裡，他們看到當時的季洵正坐在駕駛位上，他外面披着外套，裡面是那件薄薄的藍色襯衫。

就是方傾躺在床上睜開眼，看到季洵坐在床邊在穿的那件。

季洵啟動了車子，倒車。梧桐酒店的字樣很快在視野當中消失了。

畫面裡的季洵一邊開着車，嘴裡還不停地嘟囔着些什麼。方傾見了，按下暫停鍵問季洵，可季洵自己也想不起來。

兩人于是隻好繼續看。

過了一段路後，季洵開車的速度忽然變得很慢。他還不停地左顧右盼，像在尋找什麼。

忽然，畫面裡的季洵露出了然的神色，轉動方向盤停在了一家什麼店的門口，勒上手刹下了車。

方傾死死地盯着視頻裡面季洵的動作。忽然間，視頻裡的季洵擡眸，隔着屏幕看了他們一眼。

雖然知道他是在看行車記錄儀的鏡頭，方傾也不由得一怔。

随後季洵勒上手刹，打開車門下車走了。

從車鎖形狀的變化可以判斷，他的确鎖上了車。

但他似乎有意地沒有熄火。

不到半分鐘後，季洵出現在了車前的鏡頭裡。

那時一家咖啡店。凱迪拉克的前擋風玻璃正對着店鋪的玻璃窗。

靠窗的都是雙人小桌，季洵站在玻璃前左右看了看，最後在正對着車玻璃的那張小桌前坐了下來。

他低頭看了看手機，顯出百無聊賴的神色。

扭過頭來，隔着兩層玻璃，他又看了眼車上的行車記錄儀。

“啪！”

方傾手指狠狠敲在空格鍵上，面色陰沉：“季洵……”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那天會出危險。”

“……我忘了。”

“你一定知道！”方傾憤然：

“如果不知道自己有危險，為什麼下車的時候不熄火？又為什麼要屢次三番地看攝像頭？你真是……”

他扭頭，氣急敗壞地瞪着季洵。但季洵隻是一臉茫然地坐在原位，确實什麼都沒想起來。

“我、我當時可能知道，”季洵解釋道：“但我之後不會這麼做了，你放心、放心……”

方傾沒好氣地剜他一眼，平複了下情緒又接着看向屏幕。

“這到底是哪家咖啡店？”他問。

他們把車前攝像放到全屏顯示，然後視頻往前倒，這才看清楚錄像裡一閃而過的那家咖啡館的名字。

“蘇羅咖啡館。”方傾喃喃：

“我記得這是個連鎖店。身邊同學談起來的時候，隻說這裡的咖啡很貴，味道卻并不那麼出彩。”

“我記得你沒有喝咖啡的習慣，來這裡肯定不對。”

兩人于是退出全屏模式，繼續三個視頻一起往下看。

猝不及防地，電腦屏幕最上面的畫面整個兒地成了一大片灰色，看不到坐在桌前的季洵了。

？

兩人同時湊近屏幕，不想兩顆腦袋不輕不重地撞在了一起。

“哎喲！”

“啊！”

兩人胡亂揉了揉腦袋。來不及顧别的，方傾立刻把視頻往前倒了幾秒鐘，開0.25倍速又看了一遍。

鏡頭前的畫面是一點點被遮住的，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遮擋物看着像是個紙袋子。

“看來這場車禍确實有問題。”季洵說着，就要讓視頻繼續。

“等等！”方傾卻眯起眼睛盯着那個用來遮擋的紙袋子。滾動鼠标，将上面的某一點放大再放大。

綠色的側邊白色的底，角上還印着個logo圖案。不過這一幀的圖案有些模糊，方傾看不清楚沒辦法确認。

他又往前倒了幾秒，繼續開始播放鏡頭被袋子蓋住的過程。

待圖案清晰的瞬間，方傾立刻按下了暫停鍵，眯起眼睛看那上面藍色綠色環繞的花紋圖案。

“宏音專用的紙袋子，”方傾确定道：“我認識那個logo，這原本是蘇阿姨找人設計的。”

他轉向季洵，幽幽開口：“仔細想想，你當時……”

“是不是在等什麼人？”

季洵閉上眼睛，雙手按在太陽穴上努力地回憶。然而往日的記憶都是混沌一片，根本很難理出頭緒。

“算了，”方傾按住他繃緊的手指，“不要逼你自己，想不起來就算了，沒關系。”

“至少你還知道留下視頻。好了，我們繼續看吧。”

一個鏡頭被擋住後，另外兩個鏡頭的畫面都很單調，沒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