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車回方傾家。
“肯定是魏宏哲。”等車的時候,方傾一直低着頭。
“如果真的是他幹的,”季洵站在他身旁,小拇指悄悄地去勾方傾的手指:“他來找你,你還回去嗎?”
“那我就更得回去了。”方傾滿臉的疲憊:“如果他真敢對你下手,那他不光會守不住公司。”
“他這後半輩子還得在監獄裡,靠踩縫紉機過活。”方傾咬牙道,恨得手指都在輕輕哆嗦。
“他總覺得花錢就能消災,我偏要讓他最後落得一窮二白,锒铛入獄。”方傾說着,漆黑的眸子裡劃過一絲殘忍的殺意:
“否則我也不配當你男朋友。”
“不許這麼說!”季洵眸中神色猝然冷下來,一把攥住他的手:
“任何時候都不許說你不配,聽到了嗎?”他沉聲道:“從來就沒有什麼不配。”
方傾歎了口氣。他皺着眉,臉上浮現出一個悲傷的笑容:
“可那又為什麼呢?”他愣愣地問:“為什麼我會有這樣一個父親,又有那樣一個母親呢?”
“我從來不敢奢望成為你,”方傾喃喃:“但我覺得,哪怕讓我是魏俊明也好過是方傾啊!”
“被注射鎮定劑?沒關系,我至少曾經有個會不顧一切護着我的親生母親,她一點點把我帶大的。”
“至少我小時候是快樂的啊。”
方傾說着說着,眼圈就紅了。他幾乎站不住,開始打晃。
季洵神色一凜,雙手牢牢地扶住了他:“方傾!”
車來了。
季洵直接把方傾抱了進去。
這麼熱的天,方傾的牙齒卻直發抖。所幸車裡面很涼快,他靠在季洵的身上,被他輕輕拍着肩膀,終于漸漸地緩過來了。
焦慮發作的感覺湧上來,方傾身上沒有力氣。他靠在季洵的懷裡,隻有眼珠動了動:“季洵?”
“嗯?”
“……你說為什麼啊。”方傾低聲道。顯然他問出這個問題,并不是想從季洵這裡得到答案。
他隻是想不明白,就問出來了。
季洵低頭看時,見方傾隻有眼圈發紅,淚蓄在眼眶裡,卻流不下來。
這種是最難受的,季洵知道。
他隻有更緊地把方傾抱在懷裡。
“大概是你那時候運氣不太好吧,”他想了好久,這樣回答道:
“反正絕不會是因為你不配。”
“何以見得呢?”方傾的聲音微弱,卻還是不依不饒地問。
季洵一個工科生,面對這類哲學性的追問,終于腦細胞枯竭了。
脫口而出就是五個字:
“因為我愛你。”
他聲音不小,前面的司機師傅沒忍住咳出了聲。方傾則“噌”地坐起來,看了眼司機,吓出一身冷汗。
他再也傷感不下去了,急扯白臉地伸手就去捂季洵的嘴:
“你可閉嘴吧!”他咬牙道,瞪着季洵,自己把自己氣笑了。
“唉,”方傾舉手投降:“好極了,我再也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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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吃過晚飯就回到了家,季洵一直坐在電腦前噼裡啪啦地嘗試。
在他試圖恢複數據的期間,天空由澄澈的深藍色一點點暗下去,轉變成濃郁的黑。透過輕而薄的雲層,隐約可見幾顆閃爍的星。
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
季洵從吃完晚飯就坐在電腦前,此刻揉了揉眼睛。
“什麼結果?”方傾從床上爬過來,挂在季洵身上。很精準地找到他脖子疼的位置,用力捏了捏。
“……我把去年的監控記錄都恢複出來了,”季洵無奈道:“但是那兩個月的監控記錄就像不翼而飛了一樣,怎麼也找不到。”
方傾掃了眼電腦屏幕。桌面上一大堆花花綠綠的軟件,全被季洵拽到了屏幕右邊。
“我把市面上能找到的數據恢複軟件全下載下來試。花錢的不花錢的,中文的、英文的甚至德文法文的軟件,全都恢複不了。”
“好難啊,”季洵靠在方傾肩膀上嘟囔:“根本恢複不了,要不我還是去教法語吧……”
方傾本來還替他揉着太陽穴,一聽說他要去教法語,笑得手都沒力氣了,按在他頭上隻是晃:“行了你,全系第一!有點自信,好嗎?”
“數據恢複不出來肯定不是你能力的問題,應該是魏宏哲派人在這台電腦上動了手腳。”
“也可能是因為那兩個月監控壞了,就沒有錄像。畢竟你說,連去年的錄像都恢複出來了。”
“……應該不會。”季洵思考片刻,搖了搖頭:
“他們是開咖啡店的,監控畫面會直接同步到店門口的顯示器上。”
“就算是監控真的壞了,他們也不可能等到一個月之後才去修。”
“确實,”方傾點頭:“哪位店長的态度也很明顯,根本不知道三月份的監控丢了。”
兩個人沉默着躺在床上休息。
片刻後,季洵又坐了起來,用力地眨眨眼睛:
“等下,我忽然想起來一個早年系統用過的軟件。”
“恢複能力很強,但是因為速度太慢已經被淘汰了。”
“我試試看那個軟件行不行。”
他說着,重新握住了鼠标,重新打開浏覽器查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