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方小少爺來宏音公司上班整整三個星期了。

這 21 天裡，魏宏哲摔了 26 個不同茶具套裝裡的茶杯，小少爺自己摔了 18 個茶杯。

他跟魏宏哲吵架拌嘴 20 餘次，惹得方靓影怒砸小挎包 12 次，跟趙賓起沖突 8 次，逃課曠課整 21 次。

并每天買爛雞蛋砸幾人的車。

漸漸地，公司裡的人見小少爺來了，都低頭繞着道兒走。

花園和會客大廳的鋼琴旁邊幾乎成了無人區，隻有小少爺和來找他的保镖們每天造訪。

别人都不敢來，怕濺一臉血。

公司裡甚至有了邪門的傳說。說小少爺會訓練烏鴉追人，董事長被那麼多保镖圍着，還是被烏鴉啄了頭。

高壓之下，趙錢孫李四位助理簡直心力交瘁。他們看向劉栖的目光越來越飽含無盡的欽佩。

不愧是首席助理，太牛了！小少爺每天那麼高分貝的輸出，居然還能連續給他上課。

而且每天還這麼得心應手、從容不迫的樣子，從不高聲也從不急躁。

真是太了不起了！

在第四周開始的第一天，也就是6月23日，魏宏哲找方傾談了談。

當天的上午，魏宏哲從方傾辦公室門口路過。

方傾當然在大吼大叫。

“我還要學多久啊，煩死了！憑什麼他魏宏哲幹什麼，我就也得幹什麼啊！”

“憑什麼不是我幹什麼，他也得幹什麼呢？我要求他彈鋼琴了嗎？”

“整天公司公司公司！我還就告訴你，早晚有一天，他會累死在上班的路上！”

聽到這詛咒一樣的發言，魏宏哲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他二話不說推門沖進來：“你他/媽說什麼？”

“我說，”方傾扒拉開擋在面前的劉栖，深吸一口氣：

“你早晚累死在路上！”

一聽他這挑釁意味十足的語氣，魏宏哲火氣驟然飙升，連眼珠子裡都像在往外噴火：

“我他媽打死你！”

他說着，随手抄起杯子就要往方傾身上砸。

結果劉栖沖着門口保镖一使眼色，幾個人全都沖進來，攔下了手握茶杯脾氣徹底爆炸的董事長。

“董事長，董事長。”劉栖連聲勸着，又叫“小少爺”，在方傾肩上一拍，被狠狠甩開了。

眼見着勸不了方傾，劉栖又趕緊陪笑着，幾步來到魏宏哲面前：

“董事長别生氣，您請。”

這樣地說着，劉栖朝外面一伸手，以眼色示意魏宏哲，回董事長辦公室聊聊。

好說歹說的，魏宏哲被劉栖勸走了，喘着粗氣坐回椅子上。

“你說哪有這樣的兒子，成天咒他爸爸死！前陣子還訓練烏鴉過來啄我，真是欠打！欠打！”

“董事長，”劉栖的聲音還是那麼不疾不徐，十分溫和。任誰去聽，都覺得那麼的安心：

“這幾周我跟小少爺相處着，雖說争吵不斷，但是也能看出來小少爺的為人。”

首席助理的聲音像是潺潺的山泉水，聽上去是那麼地讓人信服。

雖然沒一句是真的。

“我能感覺出來，小少爺對您是尊敬的，隻是他不善于表達。”

“哼！”魏宏哲氣得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他對我哪還有半點尊敬可言，每天都隻會給我找事！”

劉栖的話順嘴就來：

“小少爺對您這個态度，是怕自己辜負了您的期望，再白白地浪費了您的心血。”

這話說完，劉栖自己都要感歎，他真是越來越會撒謊了。

他這話說得離離原上譜，偏偏魏宏哲有些動搖了：“怎麼說？”

劉栖隻得充分利用他那潺潺流水般潤物無聲的嗓音，繼續往下編：

“小少爺在學校成績就不好。他現在幾乎已經确定了，自己将來必定不是幹這行的料。”

“所以他才開始彈鋼琴。因為在彈琴上有了成就，所以才想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

“或許是因為他也知道，在管理公司這條路上……”

“他是無論如何，不敢與身為董事長的您比肩的。”

魏宏哲聽着聽着他說話，雖然有些疑惑，然而卻意外地不生氣了。

“況且，小少爺剛剛說，您太累啊什麼的……咳，這不也是在勸您注意身體别太累了嗎。”

劉栖聲音溫和，拿出當年哄騙自己老爸的本事，在魏宏哲面前，把方傾捧得像個大孝子。

“……這小子，”魏董事長粗聲大氣地歎了口氣：“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不跟我說呢？”

“這樣，我去跟他談談！”

魏宏哲說着便站起身，出門往方傾的辦公室走。劉栖答應一聲，不動聲色跟在他身後。

來到辦公室，劉栖搶先幾步走在前面，殷勤地給董事長開了門。

門開的刹那，方傾擡起眼，目光碰到了劉栖的目光。

劉栖的目光意味深長地一閃。然後，這位首席秘書很有分寸地退到了魏宏哲的身後。

“小少爺，”劉栖的聲音平靜到了讓人覺得詭異的程度：

“你上班快一個月了，董事長想跟你心平氣和地談談。”

“不用緊張，”他特地補充道：

“今天我們不是來吵架的。你有什麼事，都可以跟董事長說。”

方傾當然看懂了劉栖的眼神。

“好的。”他于是點點頭，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讓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