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如果暴風雪突然失去了記憶,需要重新了解伊利斯,也會做出類似的舉動。
他不是完全沒有做出過這個設想。有種說法是對于一本精彩的小說或是一部驚豔的電影,讀者或觀影者恨不得讓自己原地失憶再閱讀或觀看一遍,以重獲初次欣賞時的快樂。
暴風雪對伊利斯也是這個态度,他自然不會真的失憶,但是觀賞他人初次探索伊利斯一樣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尤其是這個人還和自己如此相像——抛去性格方面的差異。
如果不是這些共同點,暴風雪也不會對洛恩産生這樣突然且強烈的興趣。同時,洛恩對這隻圖書館裡的大白貓也很有興趣,還有着一段對方十分好奇的神秘過往。
不過,此刻還是暴風雪略勝一籌,這讓他頗有種敵在明我在暗的得意感。以洛恩的性格,暴風雪經常慶幸自己是一隻貓,能輕易得到這位性格古怪青年的喜愛和信任。
緩慢拖延的探索比正常行走更消耗時間,洛恩的體力還不錯,讓暴風雪頗為刮目相看。他們走走停停大約兩三個小時,這才坐下休息,适當補充水分和能量。
洛恩對暴風雪一直跟随着自己有些驚訝——在他的印象裡,貓咪好像不是這麼善解人意、持之以恒的生物。暴風雪則是無辜地舔着爪子,恰到好處地在洛恩胳膊上蹭了蹭,以傳達自己不是奇怪的生物隻是格外喜歡和這個人一起散步的訊息。
這一方法格外奏效,洛恩動作溫柔地撫了撫白貓的腦袋頂,一副很榮幸的樣子。他喜歡一個人漫步,也喜歡和圖書館裡的白貓一起漫步,暴風雪這麼配合,他當然很開心。
一人一貓歇息的長椅在一座小花園旁邊,一棵枝葉繁盛的花樹下。他們面前是個小巧的廣場,廣場上一群胖胖的鴿子在閑庭信步,周圍連接着四通八達的小街巷,同時也被幾座美麗大氣的古典建築包圍着,是個很符合洛恩審美的停歇場所。
淡雅的花香和靜谧的古鎮相得益彰,再加上手邊乖巧的白貓,這是他幾年前做夢也無法想象的場景。
洛恩目光放空,過了許久才聚焦回來,像是突然得到确認,他确實來到了自己最喜歡的鸢尾城,這一切并非一場夢。
暴風雪能看得出洛恩的感慨。
其實,他有些好奇,這位年輕人是每次出行都這麼多愁善感麼?
還是說,伊利斯這個地方太過美好,會讓人不自覺産生不真實感,像是一座僅存在于文學作品中的烏托邦,外來的旅客難以融入——這樣一想,暴風雪又忍不住驕傲起來。
一人一貓歇息片刻,又帶着淺淡的花香重新啟程。
接下來的旅程和先前沒什麼不同,平靜又惬意,洛恩的趣味新發現點綴其中,可惜小街巷裡的人越來越多,一人一貓沒什麼“溝通”的機會。洛恩對此感到遺憾,他喜歡和白貓聊天,當然,從他的視角更像是自說自話,完全沒辦法去理解白貓實則是發自内心的喵喵應和聲。
唯一的突發事件來自一條大狗。
比起犬類,洛恩更喜歡貓科動物,他的寵物狗态度屬于中立偏友好,不會厭惡或是恐慌,也沒有對于白貓那樣特别的情感和羁絆。話說回來,洛恩對貓科的喜好就是來自多年前在圖書館遇到的那隻大白貓——也是現在這隻,大名鼎鼎的鎮館神獸暴風雪。
總之,洛恩和暴風雪并沒有遭到什麼突襲,不過是恰巧路過一戶人家的後花園,被突然竄出來的熱情狗子吓了一跳。
他們之間隔着一道堅固且高聳的鐵栅欄,大狗也沒表現出兇殘的攻擊性,隻是從房子後面狂奔出來,趴在栅欄的豎杆上,歡樂地搖着尾巴,發出興奮的叫喚聲。它顯然不是專門用來看家護院的冷酷衛士,而且對和路人互動這件事展現出極大的熱情,估計是個賣萌慣犯。
這對于怕狗的路人來講大約是一件災難級别的事情,洛恩心想。不過,他此刻最關心的是暴風雪有沒有受到驚吓,其次是這戶人家的主人是不是也同樣熱情。
暴風雪的安危大于不想被主人注意到的尴尬心理,洛恩條件反射地轉過身擋在白貓和大狗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