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洛恩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神力波動如浪潮一般此起彼伏、不止不休，對于不熟悉這種感覺的人來講，就像是在經曆小規模餘震或是乘坐交通工具上一樣。波動不會影響人的健康，甚至不怎麼影響日常生活，但還是有些怪異，尤其在洛恩沒有别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的時候。

得是多麼激烈的戰鬥，對入門者都能造成這樣的影響，洛恩心裡嘀咕。

非自然世界的重要特點之一就是它的獨立性，以及與現實世界的切割，導緻大家喜歡把它稱作是一個世界而非專業領域。越是熟悉非自然世界的人越容易受到牽連和影響，反之亦然，從理論角度來講，不了解它存在的普通人反而是最安全的，絕大多數人畢生都沒有和這個領域産生交集。

洛恩處于剛入門的階段，比起半神真神這樣的傳奇水平，本質上更像個普通人。能讓他如此清晰地感覺到波動，說明戰場上的神力釋放和交換達到了驚人的體量，被稱為神戰也沒什麼不妥，戰鬥結束後甚至可能留下神力特别區，就像暴風雪上次和洛恩介紹的那樣。

洛恩怎麼也睡不着，幹脆爬了起來，在暖黃色的燈光下研讀暴風雪給他推薦的入門書。這是他近期最愛不釋手的一本書，翻來覆去讀了不止一遍，即使沒辦法牢記全部信息，多少能留下個淺淡的印象。每次見識到新的情況，洛恩都會重新翻閱相關部分，并以筆記的形式記錄自己的想法和見解。

在洛恩看來，最精彩的篇章莫過于“戰鬥”，其中包含了多種戰鬥的詳解，從常見的訓練、友誼戰和決鬥，到更為罕見的情況，比如多人戰役，部隊作戰，團體火拼，抓捕行動，以及驅逐邪神。邪神分為很多種，洛恩對蝙蝠蘭的了解有限，不過，暴風雪也沒有向他隐瞞信息，洛恩知曉一些基本情報。比如，蝙蝠蘭是初生的邪神，而書裡的确有相關的說明。

初生邪神中很多都處于失控狀态，書裡這樣寫道，成神是個艱苦甚至痛苦的過程，一些亡靈和半神深陷其中，在無休止的磨練中逐漸瘋狂，努力和付出用錯了方向，反而成了自己最不想成為的神，也不知是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差。

走上歧途的神明是各個城市的主要安全隐患之一，危險程度可能比不上意識清醒的邪神，但是他們會接連不斷地出現，而且非常不可控，行為舉止不能根據一般邏輯來判斷。

這類邪神貫會依照自己失控前的執念行事，了解他們的過往或許可以降低戰鬥的難度。喚醒程序可以幫助失控邪神找回一定程度的理智，成功率和對方的虛弱程度成正比，好處是一些邪神會選擇改邪歸正主動停戰，壞處是如果對方執迷不悟或本性邪惡，在恢複清醒之後，對方更可以使用陰謀詭計，甚至假裝無辜然後背後突襲。邪神利用喚醒程序來鋪設陷阱的情況并不是沒有發生過。

書上的這些信息足夠洛恩在腦海裡構建戰鬥的大緻流程。

他也知道，看書不過是紙上談兵，親眼所見的情況可能是全然不同的。比如一段時間之前，布利斬殺通緝令上失控半神的時候，那場景就和洛恩根據閱讀想象出的畫面完全不一樣。

再者，書上說，次生神本質上多為主神的親朋好友、戀人或是信任的仆從，普遍實力貧弱，不少人對“次生神”這一說法提出質疑，認為這樣的廢物根本不配被稱為神。因此，灰對暴風雪的蔑視也不是全無根據。少部分實力較強的次生神也沒有自主行動的能力，習慣于依附主神而生存，聽從主神的指令而戰鬥，與忠心耿耿的打手無異，暴風雪的形象和這樣的刻闆印象相差甚遠。

兩個小時之後，洛恩合上了書，他已經看完了和初生邪神有關的篇章。下一步，法術訓練。隻有變得更強，洛恩才能不再拘泥于書本上的記錄，去親身體驗這個神奇的非自然世界。

自從可以使用基本的法術之後，洛恩每天堅持暴風雪推薦的訓練模式，在自己的力量範圍内重複使用習得的法術以熟悉流程，或是嘗試新的法術。所謂的力量範圍是個模糊的概念，暴風雪不許洛恩把自己搞得筋疲力盡，所以洛恩一貫拘謹，小心衡量着進步的過程。今天既然閑着沒事，不如嘗試一些新的法術，反正失敗是不消耗能量的，對精神會有一定負擔，剛好可以幫助他入睡。

洛恩接連試了三個，都沒有達成應有的效果，唯有感官強化取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時機卻不太合适，正好遇上劇烈的神力波動，震得還沒适應的洛恩眼前發黑。

他還有特别收獲，比如，自己附近似乎也有人在使用法術，經受強化之後的洛恩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

洛恩沒法辨别出方向，隻得默默回味當時的感覺，企圖得出什麼推論。對方顯然比他強一些，估計也能捕捉到他這邊的波動，若是在戰鬥之中，這明顯是暴露自己又得不到什麼有效反饋的愚蠢行為。

令洛恩驚訝的是，他很快就收到了一條消息，來自橘子：【是不是因為波動影響休息了？】

後面還跟了個貓貓關心的表情。橘子發閑聊消息的時候很喜歡附帶表情，尤其是貓咪類的，洛恩時常懷疑她和暴風雪究竟誰才是真正的貓貓。

原來如此，洛恩感知到的是鄰居橘子。橘子顯然感覺到了他訓練時的法術波動，還鎖定到他本人身上，繼而發來一語中的的慰問，洛恩深感自己還差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