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李懷英的異樣,宋程曦轉頭看他,“怎麼,不舒服?”
李懷英勉強點了點頭,道:“人多,我不大适應。”
“再等等,一會兒就結束了。”
宋衍點了點頭,笑眯眯道:“确實,這隴客訓得不錯,賞!”
“謝陛下。”
太監接過鳥籠,正欲轉身離開之際,那鳥兒卻忽地躁動了起來,開口罵道:“昏君,昏君!”
“你不得好死!”
席間忽地安靜下來,李連山臉色一變,瞬間跪倒在地。
李懷英想站起來,卻被宋程曦死死按在了原地。那隴客仍在不停地咒罵着宋衍,宋衍緩緩移過目光,沉聲道:“殺了。”
血濺當場。
李連山顫抖着身體,道:“陛下,臣是被陷害的!請陛下明察秋毫!”
宋衍揉了揉眉心,道:“拖下去,斬了。”
李懷英心頭一驚,轉頭看向宋程曦,急切道:“我、我爹……”
宋程曦放下茶杯,笑道:“虔安,本宮想了想,雖然你病了,但本宮還是不放心你。”
“本宮說過,訓鳥不是件易事,但本宮又實在太喜歡那隻鳥了,那本宮能怎麼辦呢?”
“當然是折斷那隻鳥的翅膀,弄瞎他的眼睛,讓他再也飛不起來啊。”
不,不能急。
李懷英攥着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宴會不歡而散,宋程曦将李懷英強制拽回了東宮。
燭火婆娑。
宋程曦照舊将人盡數遣了出去,李懷英胸口因為劇烈呼吸而起伏着,他眼眶紅得要命,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滴又一滴淌下,浸濕了衣衫。
宋程曦并未察覺到他的異樣,随口道:“你妹妹我給安置在宮外了,你爹不是什麼好人,我不放心他,幹脆把他弄死了。”
他的語氣平淡無比,李懷英狠狠吸了一口氣,起身在榻旁翻找着些什麼。
宋程曦懶得管他,兀自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腳步聲漸近。
空氣中忽地傳來一股奇怪的味道,還未等宋程曦想明白那味道是什麼,李懷英便猛地朝他撲來。
他死死盯着宋程曦看,利刃在燭光照耀下閃着刺眼的光。
“宋程曦,你果真還是不肯放過我,既然如此,那便随我一起下地獄罷!”
尖刃沒入胸口,鮮血瞬間飚出。宋程曦想伸手反抗,卻隻覺眼前一暈,瞬間失了力氣,癱倒在地。
痛意傳來,宋程曦忍着頭暈目眩,吃力開口道:
“你給我下了藥?”
“是!我給你下了藥。早在幾個月前,我就已經恢複了記憶。我甚至給你下了一個月的藥,你都未曾發覺。”
“你多蠢啊,竟然對我毫無懷疑,哈哈哈……真是可笑,難道你還在妄想和我重歸于好嗎?”
李懷英癫狂地笑了幾聲,緊接着,便是一連串的眼淚。他跪倒在宋程曦面前,握住刀刃,又狠狠往宋程曦心口捅了幾刀,“你該死,你最該死!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害得我走投無路!我恨你!宋程曦!去死!你去死!”
手心血肉被刀刃磨得模糊不清,隐隐約約甚至能聽見與骨頭碰撞的聲音。李懷英腦中一陣耳鳴,往後一仰,跌坐在地。
宋程曦的嘴在一張一合,他應該是在說些什麼,可李懷英卻完全聽不清了。
他要和宋程曦同歸于盡。
對,同歸于盡。
李懷英像是突然找到了要做的事情似的,匆匆忙忙從地上爬起,一股腦将點燃的蠟燭拂落在地。
火焰瞬間竄起,灼燒着李懷英手背上的皮膚。他凄然一笑,跪倒在地,朝着門外磕了個頭,“對不起,裴叔叔,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太過軟弱。是我害得你們一家人天人永隔,是我李懷英對不起你們。”
“對不起,容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知道說對不起沒用,可人總想着在臨死之際忏悔。
越忏悔,便越煎熬。
裴家上下百餘人間接死在他手中,他以為聽從命令辦事,宋程曦便會放過他。
可他不知道的是,軟弱從來都是自取滅亡。
眼淚落下,卻又迅速被火焰吞噬。李懷英躺在大火中,感受着渾身上下傳來灼燒的疼痛,喃喃道:“對不起……”
宋程曦咳了幾聲,用盡全身的力氣爬到門前,啞聲道:“雲崖……雲崖!”
他的聲音太過微弱,喚了許久,都沒有人回應他。
宋程曦心中忽地攀上了恐懼。
難道他要死了嗎?
死在這冷冰冰的皇宮裡,和他母後一樣。
不……他不想死。
他不能死!
宋程曦忍着痛意,用力喚道:“雲崖!!”
腳步聲傳來,宋程曦還以為是雲崖,驚喜地擡頭望去,卻正正迎上了宋程晔的目光。
四目相對,宋程晔勾了勾唇,“來人,把他壓回去!”
宋程曦聞聲,眼前一黑,瞬間暈了過去。
“滅火!給我把李懷英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找到的本殿重重有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