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一愣,反應過來後道:“好,我這就去。”
嗡嗡還未走,李忠怒氣沖沖地撞門進來,木門“砰”的巨響,落衡喝茶的手一抖,灑出來一些。
李忠還未等站定就吐槽道:“我好心去溫府報喪,但府裡管事的卻告訴我他家小姐好好的,還把我趕出來了。”
他給自己斟滿茶水,一口灌下:“你們猜怎麼着,還真是,我翻牆進去一看,溫小姐一堆丫鬟伺候着曬太陽呢。我見着蹊跷,抓了個年長些的嬷嬷,她本不願說,我好言相勸,她才據實以告。”
“說是當年溫夫人和小妾同時懷孕,同日生産,都生下一個女兒,長相也及其相似——你們說玄不玄乎?不是一個親娘,卻長得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落衡摸索着茶盞邊緣,明了了在竹裡館看到溫小姐的那份奇怪。同是溫家血脈,容貌相似,一個是掌上明珠,一個是破衣爛布,天壤之别。
“溫夫人看不慣娘兩,故意刁難,小妾很快受不住折磨上吊死了,小女兒由一幹府裡好心的丫鬟嬷嬷共同扶養長大,主子們都把她當丫鬟使喚。尤其是溫小姐,尤其是見不得那張和她相似的臉,每見一次,便鞭子抽一次。”
嗡嗡鼻子一抽一抽的,好在沒掉眼淚:“她好可憐啊,她爹呢?不管嗎?怎麼都是自己的女兒,還特殊對待呀!”
李忠歎口氣,搖搖頭:“溫宰相若是能管的了的話,溫大小姐怕不是現在這個嚣張跋扈的樣子。”
落衡低頭一笑,暗暗地笑得癫狂,手指收緊,溫熱的茶水盡數灑在手上也毫無察覺。
好啊,罪人尚在人世,可憐的三姐設計殺害的皆是無關之人。
她至死都以為自己報了仇。
地獄空蕩蕩,為何要抓好人下去充數?
嗡嗡難過一陣,想起還有要事未辦,小跑着出去了。
燕回進來時神情嚴肅,眉緊皺着。看到落衡坐在花樹下,神情恹恹,想來還是沒恢複好。
李忠“哼”一聲:“一定是林深那小子不識好歹,是不是又難為你了?他要是敢再踏進這扇門,老子一定揍的他滿地找牙,跪下叫爺爺!”
他徑直繞過義憤填膺的李忠,走到落衡面前,熟稔搭脈,頭一遭面前人沒躲,還扯着笑看他,一副要開始扯謊的樣子。
他幫他攏了攏掉在臂上的外衫:“沒什麼大事,多加休息就好。”
落衡的笑僵住。
沒了?他還準備好借口解釋他靈力的事呢,怎麼不問呢?不該呀,這還是之前那個刨根問底的燕回嗎?
燕回收起外露的溫柔,正色道:“錦衣衛說是找到了溫宰相殺害謝小姐的線索,報給了太後,溫宰相已經進宮了。”
李忠聽的一頭霧水:“溫宰相殺了謝小姐?不是竹裡館的妙音嗎?一朝之相沒事殺一個未出閨閣的小姑娘幹什麼?”
落衡拄着胳膊好整以暇道:“這位太後也着實貪心,将軍這邊下落不明,她就想再拉宰相下馬,好拙劣的一石二鳥。”
燕回沒否認。
李忠大驚,片刻才反應過來:“林深是太後的人!”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那線索怕也是真真假假,用來糊弄文武百官、天下百姓,求個心安理得。将相不和人盡皆知,從溫府搜出來點溫宰相陷害謝将軍的證據不難,錦衣衛再加點調味料進去,正好混成一鍋要命的毒湯。
落衡一笑,如此正和他的心意。果真是報應不爽,因果好輪回。他倒是希望這位太後更心狠手辣點,直接了當要了父女的命最好,也省的他再動手。
李忠還不知林管家是影妖所化一事,聞道:“你可有見到林管家,可有再交代什麼?”
燕回:“我隻見到一張空人皮,原來的林管家應是影妖所化,被捕後逃脫到竹裡館,死在了那。真正的林管家應是在井裡發現的那具屍體,半月給出的死亡時間在大約半個月前,和謝小姐出事的時間一緻。”
落衡歪着頭看着燕回,發覺這家夥除了固執一點,倒是聰明的很,一點就通。
李忠聽得雲裡霧裡:“等等……謝小姐不是死在二月二嗎,怎麼是半個月前?而且半月時間屍體還能保持得那麼完整?屍體又是怎麼自己下的井?”
落衡一笑,逗他道:“詐屍呗。”
李忠人老實,真當了真,一時間對皇天後土充滿敬畏。
燕回看着笑着的落衡,無奈一笑,解釋道:“竹裡館正月十五開館,妙音的琴聲能讓人進入美夢,那時她再殺人,易如反掌。而後影妖幻化成謝小姐,重回謝府,許是發覺林管家麻煩,故技重施,抛屍井下。到了二月二,她再殺了影妖,僞造成謝小姐死在枯井中的假象。”
“僞造謝小姐死而複生的假象,應是為了引誘同行的溫小姐重上竹裡館,謝小姐的死應是意外,妙音的真正目标是溫小姐。”
李忠認真梳理一遍邏輯,恍然大悟:“那妙音呢?捉拿歸案了嗎?”
燕回惋惜道:“沒有,死了。”
落衡垂着眸子,意味深長道:“妙音算是個得道小仙,殺人違背天道,當場被雷劈了個幹淨。”
正巧,燕回收到在鳳凰谷的師兄弟傳信,說是謝小姐的屍身找到了。他歎口氣,對李忠道:“通知小環來認屍吧。”
雩風的故事無人知曉,溫謝情緣也無人知曉……
沉寂許久,紮進手劄裡的小辛突然道:“這根針是神器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