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被秀到了。花盈翻個白眼,不去理會濃情蜜意的兩人。
正和茶壺較勁,聽到落衡問道:“扶蘇劍法練到什麼地步了,第四重應該不是問題吧?”
花盈呵呵一笑,分口吞下一嘴的水,輕輕嗓子道:“雖然哥哥我呢勤奮刻苦、起早貪黑、兢兢業業、一絲不苟……”
他妄圖用盡畢生所學形容他這三日的刻苦,卻被落衡無情打斷:“那就是沒突破。”
“話是這樣說,但我也是絲毫未曾松懈的,不信你問燕回,他作證!”
燕回滿心都撲在落衡身上,突然被叫到名字,一愣神後道:“确實是,日日都寅時就來,蹭完一日三餐才走。”
花盈:“……”
得嘞,他也是沒腦子,知道他們狼狽為奸還想着能給他說好話。
“哦——”落衡驚歎一聲,翻身而起,“休息好了我教你,區區第四重輕而易舉拿下,太陽下山前搞定。”
自他醒來,神清氣爽,精力充沛,一呼一吸都感覺天地靈氣彙入,草木精氣融入血脈,折磨他許久的毒竟是解了。
看到燕回的疲憊時,心下了然。按照他那般執拗的性子,不吃不喝都要研究出來解藥。也不知道這幾日他昏睡着,往他根上澆了多少藥汁。
花盈把見底的茶壺一扔,抽劍立勢道:“現在就開始吧——燕回,加壺水!”
他運起靈力,手腕翻飛,一套招式打下來行雲流水,姿勢标準得能當範例,可就是哪看着怪怪的,像是身體緊繃的狠。
落衡搖着扇子,喝着新沏的茶——燕回換了個茶壺,用的是僅剩的那隻青花瓷茶杯。茉莉花茶的清香在口腔回蕩,回味甘甜。
悠哉悠哉品完一杯茶,他不忙不慌地避着劍風在花盈大臂上一按,果不其然僵硬地像塊石頭:“你這胳膊能磕碎雞蛋,放松點。”
平日裡插科打诨的人舞起劍來似乎不知“放松”為何物,落衡一提精神更是緊繃,越是留意手臂肌肉越是使勁。
好好的劍招登時忘了下一步。
他不信邪,提劍又要重新開始,被落衡按住劍柄:“欲速則不達,是我心急了,先休息下吧,頭頂的汗都夠你喝一壺了。”
他不願就此作罷,劍剛平舉起來,大臂被落衡扇背一敲,頓時酸痛不已,劍立馬脫手。
落衡把劍一撈,上下打量着:“花爺爺的劍?這麼早就傳給你了,看來花家這一代就你一個獨苗了。”
花盈長歎一口氣,往地上一攤:“你也覺得我特别丢人吧,花家的臉都被我丢盡了。爺爺老了,我又這麼菜,花家遲早要敗在我手裡。”
落衡不置可否,再添油加醋補上一刀:“曼陀羅花一族都得敗在你手裡,少族長,我等着看。”
“少族長”這三個字在耳邊炸開,花盈猛地坐起,環顧四周發現燕回正專心在藥房煎藥,稍稍松了一口氣:“這三個字我可擔不起,别到處宣傳,丢臉呀。”
“花爺爺的臉都快被你丢盡了——你說的,也不在乎這一點,這是闆上釘釘的事實,是吧,少族長。”
曼陀羅花一族風花雪月四族相互制衡,族長之位代代輪換,風禾三千歲飛升上神時四位長老做了個大膽的決定,破例認命他為下一代族長。
奈何風禾心比天高,一心想拜入孟章神尊座下,對水月洞天情感淡的冷漠,家族集會也見不到人。這事也就一直擱置,可族人心中早已默認這個強大但不怎麼可靠的少年是曼陀羅華下一代的希望。
變故就在他飛升的不久後,族長風春和遇刺身亡,節骨眼上風禾又失蹤,命星暗淡,不巧趕上四象倒台,靠山也沒了。長老沖上上清天,求司命星君用觀天鏡尋了七七四十九天也毫無蹤迹。
迫不得已又把古禮拾起來,任命花家獨子花滿堂為曼陀羅華一族下一任族長。接任儀式辦的倉促又潦草,吉時都過了還不見少族長來,這才慌忙去尋。
少族長失蹤了,準确來說是跑了。
長老們欲哭無淚,造孽啊……
花盈苦澀一笑:“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就是個充數的。你要是回去往那一站,我爺爺能給你扛回去,摁在族長的椅子上。當年那件事……”
落衡打斷道:“你為何修煉?”
“啊?”花盈一驚,摸一把汗珠,“這事還需要理由嗎?不修煉就會死,修煉的不好就會丢人,像我一樣。”
落衡一撩衣擺,随意在地上盤腿一坐:“未必,三千年前是,現在你是上仙,有心往野草堆裡一紮,沒人認得出來你是不是出身名門,野花一隻,金玉其外,好在樂得自在。”
“跟你一樣堕落?”
落衡嘴角抽兩下,頓時覺得他不顧白衣染塵,陪着他談心是個錯誤的決定,目前看來是對牛彈琴。
他耐着性子勸說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我逍遙我快活,人生不過幾萬年,不痛快一場可惜了。總好過你逃出來了,卻還在折磨自己。”
“那你心可真大,什麼都放的下,當年……”
“你能不能不總提當年!”落衡拔高聲音,吓得花盈一愣一愣的。
“你小心眼啊!”花盈對空一拳,“就許你提我囧事,不許提你的,自大狂,和當年一樣!”
他把“當年”兩個字咬的很重,得意地朝落衡揚揚下巴,卻沒有膽子再提一句具體的事。
逞一時口舌之快還是舌頭不保,他是拎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