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盈一愣:“這是……天尊的意思?”
花爺爺眉頭一皺,在院子裡設下結界,鷹一般的眼睛死盯着門口:“外面的小友進來吧。”
花盈驚訝地擡頭看去,見落衡和燕回推門進來:“你……你們……”
花爺爺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轉着輪椅靠在桌前:“坐——滿堂,沏茶,要雲霧茶。”
“啊……是……”
花盈一步三回頭,這雲霧茶爺爺自己都舍不得喝,非得泡的沒味才肯丢,這次怎麼這麼大方。
莫不是見自己回來,太開心了?
落衡在桌上一靠,爬山爬一宿體力早就耗盡,這會又偷牆角被捉個正着,身心俱疲,眼皮打架,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燕回沒坐,恭敬一禮:“今日是我們唐突了,還請了老先生原諒……”
花爺爺止住他的客套話,直勾勾地盯着落衡:“公子為何好奇曼陀羅花族内事務?”
燕回答道:“我們……”
花爺爺眼也不擡,怒氣自現:“我問的是他。”
燕回往落衡身前一擋,剛擋在花爺爺視線,就感到一股勁風吹來,臉上火辣辣得疼,身體也被吹倒,手肘狠狠嗑在桌角!
落衡瞬間清醒,關切攙起燕回,看向花爺爺的目光卻是透着寒:“偷聽是我們不對,已經道過歉,動手是不是就過分了些?”
花爺爺一陣衣袖,做了個“請”的手勢:“公子,坐——老朽再問一遍,為何偷聽?”
“花盈算我兄弟,他往火坑裡跳我不得攔着點。”落衡面不改色道,絲毫沒有知錯就改的悟性,急得燕回使勁拉他袖子也擋不住他口出狂言。
花爺爺笑了,山羊胡下的弧度有些微妙:“哪種兄弟?是無衣之情,還是高山流水之情,還是手足之情,還是……”
他看向兩人緊挨的肩膀:“山木有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落衡唯一一點禮貌的笑也按不住,他冰冷面具下是更冰冷的臉色,一雙桃花眼收盡所有柔情,縱使燕回把他手臂捏得生疼也不管不顧回怼:“這話你該問你好孫子,我對一個蠢貨沒意思。”
花爺爺肩膀一松,靠在椅背上:“公子莫急,老朽隻是開個小玩笑。小孫能與二位結交是他的榮幸,他生性頑劣,還請二位多加包容,必要時提點一番。”
落衡不由得皺了皺眉,看了眼燕回,見他也是一臉疑惑。
花爺爺這話說的奇怪,一會懷疑他們帶壞孫子搞斷袖,一會又把人往他們這推。
這是看不起他們,還是看得起他們……
燕回客氣道:“那是自然。”
落衡在他傷處捏一把,把他疼得暗暗抽氣。
吃一塹長一智,别給傷害你的人好脾氣。
花盈帶着新沏的茶進來,在詭異的氛圍裡打了個寒顫,手一抖差點送走爺爺寶貴的茶。
花爺爺瞪他一眼:“顫顫巍巍,成何體統!杵那幹什麼,看茶!”
花盈低着頭快步送上茶盞,恭敬遞給爺爺:“爺爺請用茶。”
背對着爺爺,給落衡和燕回送茶時,他暗暗做了個哭臉。
“磨蹭什麼,過來。”
花盈一個健步竄回花爺爺身後,絞着手僵直站着。
花爺爺道:“二位請用茶,此乃水月洞天特産的雲霧茶,全族上下僅有一株,平日裡可喝不到。”
落衡一嗅,意思性輕抿一口,示意燕回沒毒,便放下了。
和五哥的玉葉長春比起來差遠了,泡茶的手藝更是爛到家。茶也是他不喜歡的味道,幾千年一點沒變,泛着揮不去的苦,真不知道為什麼家夥們如此鐘愛。
花爺爺僵笑道:“不合口味嗎?”
落衡記仇,不給面子道:“不如白水。”
燕回急得如坐針氈,對上落衡警告的眼神默不作聲,低頭品茶。
“滿堂,去倒杯溫水來。”花爺爺也不惱,反倒笑得慈眉善目。
等花盈步出門外,他對着落衡恭敬一禮,上半身幾乎要和下半身相貼:“老朽有一事相求,還望公子答應。”
燕回一把摻住老人:“老先生您先起來,我們受不住這禮。”
花爺爺執拗把他一推,腰彎的更低:“老朽恐命不久矣,小孫尚不知事,還請公子搭一把手,救他一救。”
落衡在茶盞邊緣擘畫,欣賞着水面上的漣漪,面不改色道:“老先生高估我了,救不了。”
他都自身難保,還帶個累贅?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花先生擡起的眼睛蓄滿淚水:“滿堂心地善良,自幼多行善事,曼陀羅花族的污水與他無關,不該由他來擔。”
燕回也聽出其中深意,眉頭緊皺。
落衡指尖磕在茶盞上,清脆一聲響:“少族長的殊榮是他的,禍患當頭他不擔誰擔,總不至于是我這外人吧?”
他冷笑一聲:“那我可真夠倒黴的。”
心思被戳破,花爺爺懇求道:“還請公子看在你們生死與共的情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