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戾風從兩人之間穿過!
他慌忙一推燕回,手上不可避免劃下一道血痕,定睛一看心跳卻漏了一拍——有兩個燕回!
新冒出來的燕回着急對他伸出手:“落落,過來,我是燕回啊!”
方才的燕回愈發着急:“落落!我才是真正的燕回!來我這裡,相信我。”
他與兩人拉開距離,視線不斷徘徊,希望能找到些蛛絲馬迹。
可惜兩人長得一模一樣,就像是鏡子一般!
“如何證明你是燕回?”
新冒出來的道:“我今年二十四歲,二十年前入神瑛台,師從尚左使,師叔是祁進祁台主和葛州葛師叔。”
一字不差。
原先那個道:“我幼時與崇文和春山哥交好,師父一家亡故在三年前上元夜,後什麼也查不到。直到落落你出現,我才看到希望。你說,你是來度我的神明,可還作數?”
這個好像更情深意切些。
對面那個道:“你曾送我一束茉莉,我為你種了一片小花園,你說那時我們的小天地,我們回家後一起去看看吧。除草施肥澆花,有你在,怎樣都好。”
好像也不差。
落衡警惕地盯着兩人:“可我活不了多久了。”
新出來那個搶答,言真意切:“會有辦法的,我去求雪姑娘施救。哪怕不成,我陪你黃泉走一遭也好,你在哪,我就在哪,生死不論。”
“别!”落衡心裡一顫,他舍不得燕回陪他死,“好好活着,不許玩殉情那一套,俗氣又無聊!”
對面急得雙眼通紅:“落落!别被他蠱惑,我才是燕回!大力和嗡嗡還在翡翠山等我們,說好一起回家的。相信我,來我這。”
落衡慢慢靠近新出來的燕回:“如果你是燕回,吻我。”
對面的燕回周邊雨珠串成線,迅速一圈圈纏繞,鋒利的細線割裂每一寸肌膚,他不住掙紮喊叫:“落落!不要!”
他皺着眉,漆黑的眸子注視着面前的燕回:“吻我。”
燕回輕笑,挑起他的下巴貼近嘴唇。
落衡小幅度一避,下一刻卻被燕回摟住脖頸被迫拉近,在他唇貼上來的那一刻,一柄短劍從傘柄中抽出,毫不留情插進燕回腹部!
他冷眼掃一眼不可置信的“燕回”,果斷轉身劈開燕回身上密密麻麻的雨絲,一把把人抱在懷裡。
“我來了。”
“燕回”傷口不斷潰爛,皮肉外翻,最後外皮竟是一張樹皮,一隻碩大的四腳獸鑽出來伸個懶腰,兩翼撲棱出大風,頭發刺猬一樣豎起,發出一聲嘶吼!
狗叫一般!
落衡拉着燕回一滾,避開聲浪:“是窮奇!”
上古兇獸怎麼會出現在水月洞天,不是早就被四象封印在不周山下嗎?
窮奇凸出的眼珠迅速調轉,利爪呼嘯而來。
燕回攬着人往上一躍,運起扶搖步踏樹而行,在雨幕中晃出殘影。可下一刻,身邊一道勁風刮過,窮奇碩大的身影就擋在眼前!
比扶搖步還快……
燕回急轉直下,專挑密實的林子走,身後不斷傳來樹木斷裂的聲音,狗叫聲也越來越近。
正前面有棵巨樹,他緊急刹車往旁邊一滾,爪子在十人合抱粗細的槐樹上撓穿!
這麼跑下去不是辦法,沒被窮奇弄死先自己累死。
落衡喘口氣,強行運起靈力,還沒聚起就嘔出一口血。
身體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
燕回一慌,把人往背上一抗,迅速奪過一陣接連的進攻,靈力提到極緻,速度也提到前所未有。
“别逞強!有我呢!”
身後的嘶吼聲越來越近,沉重的腳步聲震天動地,讓高負荷運轉的心髒都一顫一顫地縮着疼。
“你帶着我跑不掉的。”落衡着急道,“你放我下來!”
燕回抿緊下唇,不斷在林間穿梭。
突然,利爪割裂的風聲就到了耳旁,燕回迅速一側身擋下一擊!
他不由得發出一聲悶哼:“……嗯啊……”
前胸頓時血流如注,隐隐能看到肋骨。
“燕回!”落衡整個人被甩出去,連滾帶爬地跑到燕回身邊,看到觸目驚心的傷口眼皮一跳,心髒更疼了。
窮奇緊接着發動進攻,擡起前爪砸下來!
落衡緊急調動念力,四周折曲老樹瘋長,形成一個密閉緊實的牢籠,新長成的藤蔓一圈圈裹住躁動的兇獸。
他喘着粗氣拉起燕回,拖不了多久,他們得快點。
失血過多帶來的眩暈脫力讓燕回的步子越發沉重,他盡力擡起身子不讓落衡太吃力,自己腳下一絆,帶着兩人一起從山坡上滾落。
落衡護着燕回頭,落地的時候把自己墊在下面,骨骼移位的疼讓他呼吸一滞。
原來墊背這麼疼……
不行,這裡太空曠了,得快點走。
還沒等落衡把燕回拽起來,窮奇撲扇着翅膀已經高懸頭頂,靈力鋪天蓋地湧下,攪亂四周雨水。
落衡咬咬牙,短劍毫不猶豫戳進胸口,心脈僅存的一點本源神力鑽出來,絲絲繞繞。
死一個還是死兩個,他一直都拎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