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衡整理好心情,懶得再和他玩字謎遊戲,又辦上一副好哥哥的模樣:“好了,起來吧,我沒生你氣。過去有些誤會,是歲月沉疴,就讓它過去吧。現在我隻是落衡,風禾的糟心事别忘我身上安。我們還能一起聊天,已經很好了。”
風華一愣,聽出了“你别再癡心妄想我會原諒你”的意思,可他來錯在哪都不知道,木讷點點頭。
落衡見傻大個還跪着神遊,沉沉歎口氣,認命地伸出手:“快别跪了,快點開飯吧,我餓了。”
風華眼睛一亮,笑着把手搭上,屁颠屁颠跟在落衡身後。
燕回把他一擠,緊貼着落衡,攬過他肩膀:“給你剝好了荔枝、枇杷,還有楊梅、櫻桃,杏仁酥,桃花酥,櫻花酪……都是你愛吃的。”
落衡輕笑:“有沒有青梅酒?我記得走得時候帶着呢。”
“不行。”燕回摁着他坐下,順道收了他附近所有能夠到的酒壺,“遵醫囑,不可飲酒。”
雪清漣一愣,猛地搖頭:不是我!
落衡掃一眼旁邊抱着碗楊梅冰湯大快朵頤的嗡嗡,見自己碗裡量多又大個飽滿,但一點冰渣也沒看到,還帶着絲絲熱度。
他勺子一扔,清脆一聲響,吓得衆人原地靜止。
“我冰呢?”
“遵醫囑,不可貪涼。”燕回失笑,在他發作前舀起一勺喂到嘴邊,“乖,放糖了,可甜了,你嘗嘗。”
這麼多人呢……
落衡耳尖發燙,奪過勺子:“我自己來。”
嗡嗡已經吃完小半碗,故意舀起厚厚一層冰朝他得瑟:“八哥,你看這是什麼呀,白白的,涼涼的,入口即化,冰爽清涼。”
落衡意思一笑,一個枇杷就砸過去:“喜歡冰呀?把你丢進洛澤,泡上個三天三夜涼爽個夠!”
嗡嗡抱着碗竄到花盈身邊,往他身後一躲,露出個腦袋吐舌頭:“抓不到我,略略略——诶呦!”
樹上突然掉下一個枇杷,正巧砸在嗡嗡腦袋上,她頓時眼睛裡含上一包淚,在夜色裡亮晶晶的:“你耍賴!要長不高了!”
落衡輕描淡寫道:“敢哭就把你的嘴縫上。”
“久經沙場”的嗡嗡又怎會被他這點小伎倆吓到,抱着碗吃一大口,口齒不清道:“三千年了,你一次都沒實施過,就是個紙老虎。”
雪清漣和風華面面相觑,氣都不敢出,心裡為這小孩捏一把汗——敢這麼和那位說話……
噔噔噔落下一串枇杷,無論怎麼躲都能精準砸到頭。
嗡嗡抱頭逃竄:“八哥八哥,我錯了,您英明神武,高風亮節,一世表率。”
這還差不多。
燕回封口術已經畫到一半,一隻微涼的手一按,見那人笑着搖搖頭,便收了法術。
是了,好久沒聽過他們一大一小兩個小孩鬥嘴了。
吃飽喝足,嗡嗡不知何時和月寶纏鬥在一起,兩相制衡,個個臉上手上全是指甲印,你一拳我一腳,打得有來有往。
嗡嗡頭頂着月寶肥嘟嘟的肚子原地滑步:“八哥是我哥,才不是你哥!”
月寶龇牙咧嘴亮出一臉肉,去揪嗡嗡小辮子:“我哥我哥就是我哥!我哥的哥哥就是我哥!”
落衡扶額:“兩隻鴿子。”
風華喝得臉頰通紅,下巴擱在桌子上意識不清,笑彎的的眼睛亮亮地注視着落衡,弱弱喊一聲:“哥……”
“三隻。”
雪清漣感慨道:“小孩子就是好,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餓了吃困了睡,鬧脾氣也可以被輕易原諒,沒那麼多煩惱。”
花盈有些喝多了,撐着頭,說話不過腦子:“說的跟你小時候多高興似的。”
“又不是我一個,大家都一樣。”雪清漣舉杯,“敬風花雪月!”
酒過三巡,桌上隻剩下燕回和落衡滴酒未沾,一臉無奈地看着幾個沉睡的人,也不知道誰的鼾聲如雷。
燕回失笑,拎了拎酒壺,還有一多半,三個人分半壺就喝成這樣。
他撐着頭看落衡:“落落,原來你酒量不好是遺傳。”
“那可不是,我分酒。”落衡眉眼彎彎,壓低身子靠近,手指在他鼻尖勾畫,氣息打在他臉龐:“也分人。”
酒不醉人人自醉。
燕回難以自矜,往前送上自己的唇,那人卻壞笑一避,越過他勾起酒壺。發絲擦過脖頸,青衣遮面,振靈香撲鼻而來。
他勾住人腰一拉,往自己懷裡一帶,一手卷着落衡披散的發絲,盯着近在咫尺的臉心跳不斷加快。那張臉,明明看過無數遍,再注視還是會不由自主心動。
“别動。”落衡捂住他嘴。
燕回委屈:“落落……”
“喝完交杯酒,随你。”落衡靠近他耳廓,不懷好意地蹭一蹭,輕輕呢喃道。
燕回哪還記得什麼醫囑,眼睛片刻不離心上人,眨眼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