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幾回合,風禾隻能感到自己體力已經耗盡,隻能勉強撐劍站着。
梁康刀在地上劃過一串火星,步步緊逼:“小子,你比我想的撐得要久。垂死掙紮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一刀快要落下,此時一斷火羽飄落,梁康面上閃過一絲不悅,握在掌心讀取信息,而後咒罵了聲什麼,撤了刀。
“小子,算你走遠,放你一馬。”
風禾不解,趁着他轉頭的功夫一劍砍向頭顱,卻被他一躲,劍刃嗑在金冠上,打散發絲。
梁康盯着一頭亂發,死死盯着脫力的人,腳重重踩在手上碾壓:“不知好歹。”
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狡黠一笑,五指成爪摁在風禾頭頂,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頭骨捏碎。
他悠悠道:“死有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生不如死。衆叛親離,千夫所指的滋味,天之驕子沒嘗過吧,絕對銷魂蝕骨,刻骨銘心。”
“弑父,弑神,謀逆,篡位……”梁康背手轉身,俯視着捂着頭掙紮的人,“你的路還長,好好享受吧。”
路過花爺爺時,梁康露出犯難的表情,最後他一笑:“你有個孫子吧,又蠢又笨的,應該很好殺。”
“瘋子!你要做什麼!”花爺爺以手捶地,“你不許動他!”
“隻要你做該做的的事,說該說的話,他便可平安。”
……
此時,水鏡突然發生波動,劇烈抖動過後竟然自己碎了,稀稀散散落下一地跳珠。
“落落!”
燕回使勁去拔膝蓋,在巨大神威下像是被強力膠粘在原地,紋死不動。他看着快要被包成個蛹的人,滿是心疼。
他對素女吼道:“真相已明,你放了他!”
素女似是不信邪,又重施了此術法,水鏡短暫凝成實體後又碎了個幹淨。
酒仙不知道從哪鑽出來,翹着個二郎腿甩出一滴酒液阻斷她的嘗試:“适可而止,你有神力經得住霍霍,那小子命薄。”
素女不滿衣服上沾了酒氣,一蕩袖子換了身衣服:“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佳釀稍後會送到仙居,後面的事便不勞您費心。”
“诶,過河拆橋!”酒仙八字胡一瞪,立馬坐直,“你這小娃娃品性不行得嘞,做神要一言九鼎噻。”
燕回趁機對酒仙一禮:“還請上仙救救落衡,美酒佳釀您想要什麼我們提供什麼。”
酒仙似是來了勁,跳到他身邊,饒有趣味地打量:“你這小娃娃膽肥的很,不怕我獅子大開口要個你給不起的。”
燕回誠懇道:“無非是尋得困難些,可落衡的命丢了就找不回來了。”
酒仙嚴肅地貼近,突然就沒心沒肺笑起來,引來茶盞随手一倒,灌滿綠酒:“喝了我就救。”
燕回正要喝,酒仙又有些猶豫:“诶诶诶,真喝啊?”
他一把奪過,一口悶:“您說的要一言九鼎。”
“好!”酒仙一拍膝蓋,跳上桌子和素女平視,“現在咱倆是敵對關系了,我給你三個數想清楚要不要跟我動手。一……二……”
素女一笑,恢複溫婉的形象:“上仙說笑了,素女怎敢對您出手。”
她一招手,地上古老的陣印散開,血色散亂,無數根藤蔓依依不舍地抽離落衡身體,縮回地下。
“落落!”
燕回一把接住跌落的人,那臉色蒼白得毫無一點血色,一身青衣血染,像是個破碎的瓷娃娃。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酒仙從酒葫蘆裡倒出杯酒液,這次是清酒,正要喂給落衡,卻被燕回一擋。
“瓜娃子,好東西嘞,固本培元的,一會散魂了别找我哭啊。”酒仙捏住他鼻子,等人憋得受不住張嘴呼吸時,一股腦灌進去。
落衡無意識地被嗆得咳嗽,燕回攬着人幫他順氣,不動聲色在心底罵酒仙粗魯。
花盈動動麻木的膝蓋,對素女一禮:“今日已經查明舊案,我這就去拟通告,廣告六界真相。”
素女似是有些不滿,盯着落衡看了兩眼,疑惑道:“既然風禾嫌疑已經洗清,神谕是否還有效?”
她的眼神帶着直勾勾的挑釁,不像是在問話,而是在逼迫花盈說出那個她期望的答案。
“這……”花盈頓一頓,硬着頭皮上,“落衡親口說他對族長之位沒興趣,也不會長留水月洞天,他……”
素女瞪大眼睛,那圓溜溜的眼睛顯得格外無辜:“這和他成為族長有什麼關系?你做族長是因為熱愛嗎?那換個更有實力的又有何不可?”
“這是綁架!”燕回聽不下去,“落衡心不在此,自該能者居之。風禾死在九千年的大火裡,現在他隻是落衡。等他醒來,我們就會離開。”
素女站起身,以一種淩駕于衆人之上的姿态道:“曼陀羅華盡全族之力培養出來的上神,十二位上神拼上性命救回的繼承人,你一句心不在此就可以撇幹淨?責任與生俱來,不可推卸。”
落衡眼角劃過一滴淚,他明白,有些事情逃不掉。
酒仙在這怪異的沉默裡疑惑,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盯盯那個,抱着自己的酒葫蘆,随意一躺:“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一直縮在角落裡的風華此時站出來,看了眼哥哥,又掃了眼母親,做了幾個深呼吸後顫聲道:“神谕上書 ‘命風家長子風禾為曼陀羅華下一代族長繼承人’,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