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落衡心裡一直勸自己快走快走,可腳下不聽使喚地紮在原地。
草木的悲鳴在他腦海中回蕩,快要把骨膜震破。
良久,落衡搖杆挺直,眼神堅毅:“我們回去。”
……
龔磊拎起個兩股戰戰的小花仙,不眨眼地刺穿:“你是四象餘孽。”
“住手!”花盈沙啞怒喊,半邊身子血染,嗓子眼團着粘膩的血,手抖的劍都握不住。
他的手廢了。
“話多。”龔磊活動活動筋骨,手中畫戟猛地擲出。
眼看着要紮透花盈,龔磊的笑越發瘋狂。
花盈看了眼附近躺着的朋友們,絕望地閉上眼。
水月洞天,守不住了……
疼痛久久沒有到來,花盈疑惑地睜開眼,隻一眼就瞪大了眼。
他猛地捶地,血激動地從嗓子眼往外冒:“你不該回來!走啊!快走啊!”
落衡轉着手裡的畫戟,嫌棄地掃了眼龔磊:“破岩戟?人不如神兵有名,您怎麼混的呀?”
龔磊小心打量着眼前看着弱不禁風的少年,他那把三千斤的畫戟正被那人當筆轉。他不由得在心裡翻一遍人名單,有一個熠熠生輝的名字冒出來。
“風禾?”
落衡輕笑:“自信些,就是你爺爺。”
龔磊面色有些難看,當年風禾問劍白玉京,單挑幾十位上神的傳說傳了幾千年,據說差點揍到淩霄殿去。
可具體怎樣他不清楚,那時候他還是玄武座下一個普普通通的兵,一個小官都不是。
他直起腰闆,拿出神将的氣勢。
此一時彼一時,他龔磊是堂堂禦前大将軍,統領十萬天兵,怎會怕一個毛頭小子。
他暗暗給同行衆神傳個信,讓他們快來支援,一手指着落衡怒道:“小子,莫要張狂!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燕回挨個給幾人号了脈,傷雖重,好在性命無憂,他拖着衆人往後挪,布下個陣法,給落衡遞了個眼色。
落衡心領神會一笑,手裡畫戟随手一丢,寒星一般劃過天際直到瞧不見尾巴。
龔磊面上劃不着,畫了幾道召喚術卻是接收不到神兵的回應,他氣急敗壞,内心卻惶恐不安。
他安慰自己,他是神将,那是個逃犯……
落衡随手折了根柳條,空中一劈,撕裂風聲的聲音讓龔磊虎軀一陣。
他笑意更深,夾雜着輕蔑和挑釁:“技藝不精,就不要出來丢人現眼。”
一道柳鞭甩出去,龔磊迅速一躲,頓時目瞪口呆——隻見柳條擦着金甲而過,竟生生将铠甲劃破!
柳條卻是完好無損,甚至還生長了些!
落衡掃了眼上方列陣的十萬天兵,心裡犯了難——一堆草包,殺又殺不得,不殺又礙事。
此時一道微光緩緩升上天穹,并不起眼,像隻飛禽抖落的羽毛。
落衡微微眯了眯眼,回頭瞧了眼燕回,見他對自己微微點點頭一笑,頓時恍然大悟,對他眨眨眼。
那到羽毛輕飄飄散在軍中,落在銀甲上突然迸發出強大的光芒,一陣爆盲後十萬天兵陣上方閃現個陣印,紛繁複雜,金文流轉。
天兵一動,瞬間對面落下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他舉兵,對面就舉兵,他前進,對面就前進……
一時之間,敵我不分,亂作一團。
落衡撚着竹葉,搓成長條又舒展開,輕輕一吹,吓得龔磊立刻擡臂去擋。
“白玉京無人挂帥,淨是草包,可悲可悲。” 落衡輕松一笑,見這讨伐大軍雷聲大,雨點小,還不及昨日蘇琳的千分之一。
沒了破岩戟加持,龔磊就是個空殼子,神力怕是不如随手抓的一個小天兵。
“别太張狂,等會有你苦頭吃。”龔磊咬牙切齒,又不敢輕舉妄動,往後拉開距離,期盼着援軍趕快到。
落衡撚着柳葉,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九千年前四象最後一戰,你在軍中嗎?”
龔磊面色一白,警惕地往後退幾步:“你想幹什麼?”
落衡眉眼收了笑意,步步緊逼,随手将柳鞭一丢,化出把畫戟來:“我再問一下遍,你在哪?”
玄武神兵,長雲。
“我我……都是天尊逼迫的!”龔磊見四下無人,膝蓋一軟跪倒,餘光瞥見戟上寒光吓得渾身顫抖,“擅離職守是我不對,我沒想到玄武神尊會戰死啊!”
“哦?”落衡将畫戟搭在他肩上,往下一壓,“這話我聽過,不幸的是他已經死了,不然你倆肯定聊的來。”
“羅群……”龔磊瞪大了眼,心如死灰。
“認識啊……”落衡笑了,畫戟一揮,人頭落地,“那就做個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