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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回 雲山霧罩 龍騰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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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綠喬心中怏怏不快起來,等她落座,将剝好皮的葡萄粗暴的塞進玲珑的嘴裡,言語悶悶道:“呵,早讓你蒙着面出來你偏就不聽,這下不知又要招惹多少狂蜂浪蝶咯。”

雁妃晚嘴唇微不可見的翕動,輕聲道:“無妨,我們明天就走。”

舒綠喬驚訝,“你說什麼?明,明天就走?”

雁妃晚但笑不語,視線落在主位的申子孝那邊。申大公子含笑大方得體的颔首回應。但在雁妃晚看來,更惹眼的卻是坐在他身邊的那人。

那個男人容貌醜陋,長着綠豆般的小眼,最惹眼的卻是那對巴掌大的耳朵,耳垂處還挂着兩個大銀環,甚是奇異詭怪。

舒綠喬徇着她的目光望去,正和那賊眉鼠眼招風耳的男人的視線撞見,雁妃晚雙掌連袖,假意舉杯遮住下半張臉,低聲說道:“那人就是号稱順風耳的包大郎吧?據說他不止耳力驚人,還善讀唇之術,你我說話,務必要小心。”

她們竊竊私語的時候,申謀遠已将餘下衆人報出姓名來曆,衆門客的反應就已不如初時的轟動。

舒綠喬作為鳳梧山莊之主也算聲名顯赫,紀飄萍是劍宗天璇峰的首座,但允天遊的位置就算其中比較尴尬的。

論名聲他不如雁妃晚響亮,論地位不如洛清依尊貴,論實權更不如紀飄萍,天玑峰首席弟子的名号排在最末,也算理所當然吧?

而金虞就更是名不見經傳的人物,不過就憑問道賢居的名頭,這裡也沒人敢輕易開罪他。

介紹完後,申謀遠落座,有意無意的歎息道:“可惜風姑娘身體抱恙,不能出席,否則諸位将有幸一睹當世天才的風采,如此方算生平無憾。”

此言一出,不異平地起驚雷,群豪頓時人聲如沸。

“風姑娘?莊主說的是哪位風姑娘?”

“難道是傳說中的那位?”

“她,她也在這裡?不,不會吧?”

“诶,洛大小姐既然親臨山莊,那位天衣同行也不是不可能啊。”

群豪興緻盎然的議論紛紛起來,有人請問道:“申莊主,未知你所說的這位風姑娘,是在劍宗七星頂上力挽狂瀾,一劍敗七宗的天衣風劍心,風姑娘嗎?”

舒綠喬認出來,這位是玉川易州赫赫有名的武林獨俠,南橋浪客劉文一。

申謀遠撫須笑道:“正是高賢,列位推崇備至,神往久矣,可惜該是緣悭一面呐。”

衆人聞言又是喧嘩。雁妃晚睜着她那雙璀璨明麗的星眸,暗暗觀察場中衆人的情态。

其中遺憾痛惜者有之,好奇驚異者有之,嫉妒怨怼者有之,甚至不屑輕視者也有之,但唯有三人的表現極為怪異。

那三個身着黑鬥篷的男人獨坐一張桌案,似乎是對這裡的喧嚣興緻索然,右邊那人不時探出右手來斟酒,然後一飲而盡,還不時與左邊的兩人低聲攀談,和他坐一起的兩人坐的就像是盤地的金剛一般,任你千呼萬喚,仍然巍然不動,隻是偶爾會微微點頭,算是在應和。

雁妃晚的目光倏忽亮起,輕抿杯中醇釀,然後不動聲色的轉過視線,正和在歌台上翩跹起舞的女子目光相觸。

但見那女郎一身輕紗妙曼,裸腰赤足,昂首挺胸,舞步輕盈細膩,柳腰柔軟熱情,雖然面覆薄紗,看不清容顔,但在黃金璎珞跳躍着的,是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彎彎如月,藏不住的魅惑多情。

那是一名胡姬。

就是這一刹那的視線相觸,饒是雁妃晚也差些忍不住栽進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裡去。

雁妃晚與她相視一笑,心暗道:無怪乎人說,胡姬多情,明眸善睐,誠不欺我。

舒綠喬眼見她們在這裡眉目傳情,心底翻起醋海苦浪,手裡剝好的葡萄孤寂的滾進面前的碗底。

她想過,雁妃晚或許喜歡男人,她可以對金虞滿目賞識興緻勃勃,也或許喜歡女人,她可以和胡女舞姬相見恨晚,但為什麼?

唯獨隻有她不可以……

無論如何也換不來她青眼相看,她的溫柔似乎總是沒有差别的給予任何人。

舒綠喬暗暗捏緊指節,直至蒼白的疼痛壓過了心底的苦悶,這才緩緩松來手指。

場中仍是輕歌曼舞,花天錦地,此時,在群客喧聲之中,那舞姬竟從歌台翩然躍下,落在劍宗衆人的案前。她十指蔥白,勾過案上杯壺,就勢起舞,但見羽衣蹁跹,鸾回鳳翥,當真是羅袖動香香不已,紅蕖袅袅秋煙裡。

允天遊和金虞是看得如癡如醉,紀飄萍眼觀鼻鼻觀心,鎮心靜氣,不敢多看。

舒綠喬暗暗氣苦,這胡姬看似為那些男人盈舞獻媚,實則眼眸嬌美多情,視線更是若有若無的落到雁妃晚身上。這讓舒綠喬心中凜然,該不會她也喜歡……

玲珑但笑不語,不經意望進那胡姬眼睛的目光裡,閃過須臾的若有所思。

那胡姬輕聲嬌笑,勾魂攝魄,旋身擺腰,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跌向案前,雁妃晚反應迅速,即時伸手攙扶,那胡姬便柔若無骨的跌入玲珑的懷裡。

看着軟倒在雁妃晚懷裡不肯出來的女人,舒綠喬險些就要咬碎銀牙,暗暗氣道:呸!這該死的狐媚子!真是不要臉!

要不是内心尚存有三分理智,她真想擡腳就将這胡女踢出去!

衆人倒是看得見怪不怪,不時連聲起哄。胡女多情,無論男女,但凡容貌俊美者皆會去調笑撩撥。

雁妃晚柔聲道:“小心啊姑娘。”

那胡姬羞羞怯怯的,“多謝。”

說罷,輕掙着從雁妃晚懷裡起來,似是無意的手掌撫過玲珑的手指,舒綠喬瞧得真切,若不是那胡姬旋即轉回歌台,鳴鳳這一巴掌怕是再也按捺不住。

雁妃晚看着自己的指尖,似乎仍在回味适才佳人手心的觸感和餘溫,舒綠喬看着她那副恨不得再拿到鼻間嗅一把的失魂樣,終是忍不住諷刺道:“呵,看看你那副樣子,跟個登徒子似的,别是被那什麼妖精迷了心竅,叫人看你劍宗的笑話!”

雁妃晚莞爾,拉着舒綠喬的手坐回來,鳴鳳被她柔軟溫暖的手掌捏着皓腕,當即便什麼氣性也沒有了,如嬌似嗔的作勢要摔她的手,沒掙脫之後,這才“認命”似的氣笑道:“哼,少來,你放開我!”

雁妃晚笑着湊到她耳邊道:“哈哈,你真笨。”

舒綠喬一聽就要發作:“你說誰笨?你說誰笨?你聰明?你聰明你就知道欺負我!”

雁妃晚唇角微彎,伸出食指輕噓,示意舒綠喬去看台上,笑道:“好戲現在才要開始呢。”

酒還不過三巡,菜未上五味,申子孝終究不如他的老子有耐性,暗暗向席上一人使眼色。那人略微點頭意會,當即站起身,翻身躍上歌台。

衆人息聲側目,胡姬這回自覺讓出歌台,下場前還有意無意的看向雁妃晚這邊,似是饒有興味。

躍上台的豪客拱手向衆人見禮,尤其是向劍宗請道:“在下畢州郎嚴慶,修習家傳刀法二十年,自問略有小成。久聞西原劍宗劍術精絕,造詣登峰,今日機會難得,郎某鬥膽向各位高賢讨教一二,不知哪位少俠願意賞臉?”

說罷拔刀出鞘,寶刀如雪,挽出漂亮利落的圓月弧光。

刀既然出鞘,那就是非戰不可啦。

這人話音一落,台下便有人高聲叫好。

“好刀法!這位就是百刀客郎嚴慶?”

“好功夫!”

允天遊素來心高氣傲,對此頗為不屑,向左右說道:“雕蟲小技也值大呼小叫?這人武功平平,竟也敢來丢人現眼?”

雁妃晚氣定神閑,唇邊挂笑,仍是雲淡風輕的模樣。紀飄萍鎮定自若,顯然也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那人見無人上台應戰,話就難聽起來:“怎麼?堂堂劍宗居然無人敢來賜教?劍宗難道真是一群浪得虛名的鼠輩嗎?”

這厮如此狂妄,竟敢羞辱師門,紀飄萍忍無可忍,作勢要上,身旁一道白衣縱身而起,翻身落進場中。

白衣長立,潇灑飄逸,不是允天遊是誰?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憑你這點本事也敢大放厥詞挑釁劍宗?叫你知道我劍宗的手段!”

百刀客擺出架勢,嚴陣以待,“原來先來的是金劍遊龍,請賜教吧!”

申謀遠道:“兩位切磋武藝,切記點到為止!”

話音剛落,一青一白兩道人影倏忽掠起,随即響起金鐵交鳴之聲。允天遊資質遠勝常人,又有其父親授的劍術,劍法的造詣當然遠非所謂的“家傳刀法”可比。

三招走後,已穩壓那刀客一籌。他在遊刃有餘之間,還能施展諸多精妙華麗的招式,惹得觀戰的群豪不時高聲喝彩。

允天遊的劍法正如他的劍那樣,華麗絢爛的令人眼花缭亂,啧啧稱奇,不需多大力氣,最後使出個神龍擺尾就将那刀客一腳踢落台去。

道聲承讓,允天遊收劍入鞘,登時赢得陣陣彩聲。

那刀客頹然敗退後,一人槍尖點地,搶先又躍出,一場好端端的節宴此刻竟成擂台比武。

長槍不愧是兵中之王,使槍的又是成名許久的高手,但允天遊更是劍宗年輕輩的翹楚,更非浪得虛名,雖然費些功夫,到底還是将人打發下去。

這回算是略微出汗,允天遊堪堪站定,再有一人搶身上台,空中騰挪的姿勢雖然奇異,落地的動作卻是極穩,立刻就有陣陣喝彩之聲。

此人正是号稱南橋浪客的劉文一。

允天遊暗暗運功調息,嘴裡卻還不屑道:“呵,原來今天是車輪戰。”長劍平指,“那就請吧!”

南橋浪客擺手止道:“少俠且慢!”

“什麼事?”

劉文一忽然恭維道:“金劍遊龍劍法果然精妙。少俠武功高強,列位有目共睹,佩服得很,劉某微末之技,自認不是你的對手。”

允天遊生受到這頂高帽,登時放緩臉色,“好說好說,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上台來?”

劉文一回道:“少俠武藝超群,劉某不敢不自量力。但其他人就未必有少俠這等高強的神功,劉某鬥膽,另請高明賜教。”

言外之意,就是他認為允天遊的武功是劍宗當中最強的。聽他吹捧自己的武功,允天遊很是受用,道:“言之有理,若是以我為對手,确是不太公平,那麼你想挑戰我們當中的誰呢?”

以他之想法,這人若是挑戰紀飄萍成功,就能讓他那八師叔出個大糗,若是挑戰的是洛清依和雁妃晚,他到時上台将這人打敗,師姐師妹那還不對他刮目相看,心生好感?

舒綠喬明白過來雁妃晚說的好戲,以袖遮唇湊近雁妃晚,道:“如你所料。”

雁妃晚微笑,“意料之中。”

劉文一這時高聲道:“在下素聞劍宗天衣威名,今日鬥膽請戰!”

話音落地,登時滿座皆驚。

“這姓劉的莫不是瘋了?那位天衣武功高絕,就是邪道七宗也不是她的對手,劉文一這是自不量力,活膩歪了吧?”

“嘿嘿,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依我看,姓劉的可不是失心瘋,他是想揚名立萬,悍不知死咯!”

申謀遠假模假樣站起來道:“劉先生有所不知,風姑娘身體抱恙,正在迎香别院中靜養,并未出席宴會,更不宜動武。”

劉文一也與他一唱一和,咄咄逼人道,“哼!江湖傳聞,天衣武功蓋世,豈會因區區小恙便一病不起?我看這所謂天縱之才不過言過其實,徒有虛名吧?”

洛清依不急不惱,和聲靜氣道:“這位劉先生,你怕是有所不知,劍宗雖在西南,小師妹卻出身北地,不慣乘船渡江,偶感風寒,人之常情。”

劉文一不依不饒,嘲道:“小娘們兒就是矯情!我看她是名不副實,怕了衆位豪傑,不敢前來相見吧?什麼天衣?也未必有允少俠的本事!所謂劍法通神,不過是你們劍宗在推波助瀾,江湖以訛傳訛罷了!”

群豪登時火上澆油,高聲起哄,喊着要讓申莊主将天衣請出來相見!

申謀遠故作為難狀,向洛清依問道:“洛賢侄,你看……不如就将風姑娘請出來見個面?你盡管放心,有老夫作主,必不會讓人為難她。”

說的好聽,這難道還不算為難嗎?

洛清依暗暗冷笑,這老狐狸,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那看來,他果然察覺到小師妹已經……

申子孝眼見劍宗衆人的臉色難看,連忙向劉文一暗使眼色,讓他趁熱打鐵,“好!既然如此,就讓劉某人親自去請罷!”

說罷,南橋浪客翻身下台。

雁妃晚沉聲喝道:“且慢!七師妹雖暫居莊中,小院也算是她的芳閨,豈容男子随意闖入,若是壞她名聲,折她清譽,誰敢擔當?”

申子孝見她們百般阻撓,更是料定風劍心早已暗度陳倉,如今定然不在房中。

劉文一更是脫口而出道:“若是折損姑娘名聲,盡管将某一劍殺死就是!”

還有三兩個聲音起哄道:“若是有損姑娘清譽,盡管嫁給我就是,本大爺絕不嫌棄!”

洛清依聞言倏忽面若含霜,眼神冷萃如冰。

雁妃晚這時卻忽然意味不明的笑起來,“好,這可是你們說的!”

申家父子聞言心中突突直跳,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突然一道凄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空。

包老大不愧是順風耳,耳力相當準确,登時臉色陡變,“二弟!”

話音未落,起身奔往迎香别院。

群豪紛紛緊随其後。申家父子望向似乎意料之中的劍宗等人,露出惶惶神色,随即立刻追過去。

洛清依站在原處,到此才舒緩口氣,然後望向雁妃晚。玲珑星眸璀璨,笑靥如花,“好,看來小師妹她……”

“不負所望!”

順風耳包老大輕功不俗,一馬當先徑直沖向迎香别院。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還沒走近别院就聽到包二郎那癫狂凄厲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

但見院中房外,三五個莊丁圍着一個人,神情驚恐卻不敢近前。那個男人捂着眼睛,像隻沒頭蒼蠅般的胡沖亂撞,一頭撞到梁柱,立刻倒地翻滾,抱着腦袋,慘叫哀嚎起來。

包大郎登時駭得魂飛天外,趕緊沖過去一把抱住兄弟,“老二!老二!是我啊,是大哥我啊!”

包老二橫沖直撞的身體有瞬間的遲疑,忽然又尖叫着發起狂來,“大哥!大哥!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看不見啦!我看不見啦!嗚啊啊啊——”

鮮血從他捂着臉的指縫裡滲出來,染紅他的手掌,就看這出血量,包老二那雙号稱見微觀毫的千裡眼顯然是廢了。

老大見到兄弟這般慘狀,當時是又驚又怒。

此時衆人終于趕過來,見到此情此景也是觸目驚心。竟然有人能在龍圖山莊的地盤毀掉千裡眼的一對招子?

老大怒極,厲聲喝問:“是誰?是誰傷的你?”

轉念忽想,老二就在房外,傷他的,除那人之外還有誰?

怒視房中,綠豆小眼幾欲噴火,順風耳放開兄弟,起身就要往房中闖,嘴裡還叫罵道:“賤人!老子要殺了你!”

誰知他這腳還沒踏進房間,陡然間升起磅礴如海的力量摧枯拉朽而來,瞬間就扯碎房門,排山倒海的恐怖氣浪将他撞飛出去。男人立時跌出三丈遠,滾出三圈才停。

衆人還來不及驚異這到底是何方神聖,但覺肩背猛然沉落,如負千山萬嶽,四肢百骸更如灌鉛那般,寸步難行!

這股恐怖的威能震得群豪冷汗潺潺,心驚膽駭。他們現在明白過來,這不是何方神聖,這來的恐怕就是先天境界的絕頂強者!

還不如來哪路鬼神呢。

此方境地怎麼會有這樣的絕頂高手?

難道是她?

一道輕軟凜冽的聲音如鈴響起,“是我。”

女人的音色柔美清澈,卻如雷貫耳,震聾發聩。就像天邊的驚雷,徑直敲進他們的心底,嵌進他們的靈魂裡。

群豪咬着牙,勉強擡起頭去看。

但見少女緩步從房中踏出,好似從畫裡走出來的谪仙神女那般,青絲如絹柳如眉,瓊鼻粉唇目流煙,身嬌體軟,漫步生花。若說她是人間真絕色,偏又無人能說出她美在哪裡,但要說她的容貌不美,隻消一眼就能令人失魂落魄。

她的美,超越常人能想象的範圍之外。

群豪教她容光所攝,一時啞然無言。

申謀遠到底是龍圖莊主,最先回過神來。

他暗暗心驚,風劍心怎麼還在這裡?難道是他們的估算有誤?

但他見包家兄弟的那副狼狽相,索性強詞奪理,先聲奪人,“原來天衣姑娘并無抱恙,敢問姑娘,何故傷我莊中貴客?”

群豪反應過來,登時一石激起千層浪,嘩然之聲此起彼伏。

“原來,她就是天衣?”

“果然花容月貌,美若天仙,坊間傳聞誠不欺我啊。”

“好厲害的武功,沒出一招半式,我竟已動彈不得!”

“江湖傳言,天衣早已突破先天之境,看來,确實傳言非虛啊。”

“絕頂窺真境,恐怖如斯,某望塵莫及也!”

面對申謀遠的诘問,風劍心沒有半點心孤意怯,冷然道:“因為他該死!”

風劍心的氣勁攻擊,包老大首當其沖,他傷的最重。順風耳眼暈腦熱,嘴角挂紅,像條惡犬那樣爬到申謀遠的腳邊。他抱着莊主的大腿,恨恨罵道:“莊主!莊主!這賤人弄瞎我兄弟的眼睛,你,您要為我們兄弟,做,做主啊!”

劍宗一行不疾不徐,這時才到。洛清依連正眼都沒看過包家兄弟的慘狀,隻是擔憂的将風劍心打量過,見她無礙,還是不放心的關切問道:“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風劍心一邊按着她的手背,眼神安撫她的擔憂,一邊盯着在地上匍匐的包家老二,“這就要問問申莊主了。”

申謀遠奇道:“問我?”

風劍心眼眸倏冷,望向申謀遠的目光壓迫感驚人,就像是在看螳臂當車的蝼蟻,這股氣勢教他不由的跌退半步。

“當然要問你!”風劍心質問道:“我身體不适,在貴莊别院休養,不知從哪裡跑來這個賊人,竟敢向房中施放迷煙。他撬開門闩,意圖潛入,幸而我并未熟睡,識破此人奸計,趁他踏入房門之際,刺中他的眼睛,申莊主,你說,這一劍他該不該受?”

衆人聞言嘩聲,面面相觑,頻頻颔首,顯然是非常認可風劍心的說辭。包氏兄弟好色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可恨的是此番他們竟将主意打到天衣的身上,也算是色膽包天,自尋死路。

申家父子神情一怔,暗恨這個蠢貨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包家老二這時連聲叫慘:“莊主!莊主冤枉啊!莊主!大公子,小人盡心盡力為山莊辦事,是,是這小賤人血口噴人!”

洛清依豈容心上人叫人辱罵輕賤?當即移星步一晃,瞬息來到千裡眼的面前,一腳将他踢跌出個翻滾。

老二痛聲慘叫,連連哀嚎,洛清依的聲音冷冽如冰,“滿口污言穢語!當心我割掉你的舌頭!”

長劍出鞘,劍尖微抖,那包老二腰帶忽然應聲而斷,掉出他腰間包藏着的一隻熏香盒子。

洛清依問情劍一挑,那小盒徑直向申謀遠的面門飛去,九節飛龍好俊的功夫,五指一張伸手接過,臉上已是黑沉如墨,一言不發。

洛清依見到這等腌臜手段,當時那是又驚又怒,忽然反手一劍掼入包二郎的肩胛,登時将那賊人釘在地上。那千裡眼霎時鬼哭狼嚎,慘呼欲死。

群豪見此情景,不由心頭顫抖,暗暗心悸。

洛清依深居七星頂,素來名聲不顯,見其容貌行止,還以為是溫婉柔麗的大家閨秀,竟不知發起狠來,手段竟也是這般冷酷無情,這劍宗門下,真沒個好惹的!

申家父子不禁心顫,眼前這名心狠手辣的少女還是先前行止有度,儀态溫婉的劍宗小姐嗎?

雁妃晚和舒綠喬卻知道,風劍心可是洛清依的小情人,幸而那賊人是出言不遜,要是小師妹真有什麼差池,洛清依能當場割掉他的腦袋!還要将龍圖山莊夷為平地!

風劍心臉色如常,似乎并不為洛清依的行為感到驚駭,反而内心頗有暖意。沒有什麼會比被心上人珍重愛護更讓人感動的,至于無關緊要的人的性命……

在七星頂一掌擊殺黃風老祖的風劍心似乎沒有資格心慈手軟。

包大郎見兄弟受苦,突然拔出腰間短刀,暴起發難,撲過來就要找洛清依拼命。但風劍心豈容他放肆?

天衣身形微晃,衆人還來不及看清什麼,兩丈之外的順風耳就被她踩在腳底,兩柄短刀齊齊插進假山之内!她身法之快,簡直聞所未聞,衆人暗暗抽着涼氣,腳步也不由退後半步。

洛清依緩步走到申謀遠的面前,冷嘲熱諷道:“原來這就是龍圖山莊的待客之道,我今天算是大開眼界。東湖龍騰,當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申謀遠被她嘲諷,面色忽青忽白,申子孝隻好強撐起顔面,賠罪道:“今日節宴本是喜慶之事,不料竟出這等變故,是我山莊疏忽大意,招待不周,在下向風姑娘和諸位陪個不是。”說罷,躬身到底。

洛清依卻沒生受他這禮,“公子好大的口氣,我師妹險些名節受損,大公子一句陪個不是就想輕描淡寫的就此揭過?”

金虞更是在旁邊趁機火上澆油,陰陽怪氣道:“好在申大莊主沒有千金,否則賊人陪個不是,大家夥兒莫非也能擅闖香閨,玷污她的名節啦?”

申子孝皺着眉回道:“這是敝莊和劍宗的恩怨,金兄乃是賢居的弟子,還由不得尊駕出頭吧?”

雁妃晚道:“此言謬矣,正道十二宗同氣連枝,向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金師兄敢為師妹仗義執言,有何不可?”

金虞得意的道:“不錯,想不到貴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看似正氣浩然,實則藏污納垢!金某從貴莊出去之後,就要告訴我那些師兄弟們,将今日之事編作話本流傳坊間,告示江湖。讓武林中的英雄好漢們都來瞧瞧,你們龍圖山莊招賢納士,招的是什麼賢,納的是哪路士?”

江湖上,若論消息情報,幾乎無人能比拟問道賢居。賢居弟子遍布三教九流,無孔不入。散布謠言,打探風聲,傳遞消息,乃是賢居的看家本領,若金虞所說不錯,不消半個月,龍圖山莊就能在西南臭名遠播,名聲狼藉。

群豪議論紛紛。若是山莊聲名不振,臭名昭著,縱然申家财雄勢大,他們也不得不考慮分道揚镳,另尋高明的可能性。

畢竟江湖中人,第一為名,第二才是利。要是名聲臭掉,那點利倒也無關痛癢。

申家父子沒想到形勢急轉直下,他們隐隐察覺到不妙,卻又說不出這般詭異之感在哪裡。

申謀遠站出來,誠懇賠禮道:“敝莊識人不清,以緻天衣姑娘險遭不測,申某管教無方,無顔乞求諸位的諒解。那厮被姑娘神劍毀掉雙目,也算該有此報,罪有應得。姑娘名節無損,這賊子雙目失明,申某願在中間調解,略作補償,各位之意如何啊?”

群豪中多有點頭認可者,覺得申謀遠作為一莊之主,悔意甚誠。

洛清依冷聲道:“申莊主,女子清譽重過性命,更何況我師妹是天樞首座。這惡賊包藏禍心,意圖謀害,莊主說句恕罪則個就能善罷甘休?你将我天樞首座置于何地?又将我劍宗置于何地?這賊人死有餘辜,他的一雙狗眼又值什麼?若我師妹少一根頭發,敢問你龍圖山莊擔當得起嗎?”

這話說的已是極其言重,分明就沒将他東湖的龍圖山莊放在眼裡。但申謀遠和群豪知道,劍宗有那種實力。

西南境内,劍宗權勢滔天,力壓正邪兩道各大宗門,就連七殺閣和金宮,甚至是翠屏湖的清源都不敢直撄其鋒。洛清依想要連根拔起他們這龍圖山莊,也并非無法辦到。

九節飛龍沒想到她這麼難對付,知道她說這話就是根本沒想過要把主動權給他們這邊。

“那洛大小姐意欲何為?敢請明示。”

洛清依以劍指道:“把這個人交給我們來處置,明日,申莊主再來提人。”

包家兄弟聽到這句話,當即吓的趕緊跪地求饒,“莊主!大公子!将我兄弟交給這些個毒婦,老二豈還有命在啊?”

包二郎拖着被洞穿肩胛的殘軀,東倒西歪的在地上磕頭,涕淚俱流道:“請大公子救救小的吧!包二自問盡心盡力為公子辦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大公子,大公子,你不能不管小的啊!”

申家父子臉色突變,害怕這兩個草包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申子孝厲聲喝道:“住口!幾位姑娘宅心仁厚,給你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還不快謝謝貴人?”轉而向劍宗衆女苦惱的說道:“在下當然願意交人,不過留個男人在姑娘們的香閨,這孤男寡女,恐怕……”

話到此處,意思不言自明。

雁妃晚不以為意道:“公子所言極是。這樣吧,這厮就交由金師兄來看管,金師兄,你看如何?”

金虞面露喜色,眼神卻陰戾狠辣,“樂意為師妹們效勞。”

申謀遠沉吟道:“大小姐,老夫明日提回來的,不知是個活人,還是死人?”

洛清依凝眉不語,明眸殺機隐現。雁妃晚笑的明豔,說出來的話卻令人脊骨生寒,“這個就不好說啦,要是有人能身受九刀十八洞之刑還能活下來的話,我就沒有辦法啦。”

衆人嘩然。這事看着似有轉圜的餘地,實則包二郎是生是死真是全然捏在雁妃晚的手裡。

對練武的高手來說,想要決定某個人的生死那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包大郎知道他兄弟這是必死無疑啊,怒罵道:“你這妖女,你是存心要我兄弟的性命!”

“既然你如此兄弟情深,那你也留下吧!”

舒綠喬作勢就要拔劍,卻被雁妃晚按住。

申謀遠俊眼轉動,心思急轉,忽而腦海中靈機閃現,驚道:難道這才是她的目的?雁妃晚要捉包二郎?她察覺到了什麼?

九節飛龍殺伐果斷,突然出手,抽出申子孝腰間軟劍,卻不是攻向劍宗,而是反手就要将跪伏在地的包老二劈成兩半。

風劍心早已暗中警惕,見他果然出手,倏忽閃現到千裡眼身前,探出纖纖素手,竟一把将那軟劍扣住。任憑申謀遠運轉全身功力,确也難動分毫。

洛清依冷笑,“申莊主是要殺人滅口?心兒,奪去他的兵刃。”

風劍心若無其事的抓着那鋒銳的軟劍,削鐵如泥的軟劍在她手裡有如柔軟的白绫。她不費吹灰之力,将那柄軟劍推向申謀遠的頸脖,眼看劍鋒就要架到飛龍的脖子上。

申謀遠額角沁汗如豆,四肢隐隐發顫,腳底更被輕易推出三四步,已是穩穩落在下風。

衆人齊齊倒抽涼氣,不為申謀遠居然要殺千裡眼。就因為他們知道飛龍申謀遠的武功是何等高強。那是名符其實的莊中第一高手,但即便是這樣的人物,對上天衣竟然也毫無還手之力!

風劍心卻在此時忽退,讓過軟劍的劍鋒,順勢反制申謀遠的手腕,五指攥緊,飛龍受不住這股駭人的巨力,悶聲痛呼,軟劍撒手脫落。

風劍心掌心内力反吸,軟劍落入她手。整個過程賞心悅目,行雲流水,讓衆人歎為觀止。不得不感慨,天衣果然是如傳聞中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申謀遠退回原處,右手背負在身後,他眼神戒懼的盯着風劍心,卻再也不敢輕舉妄動。申子孝悄然瞥去眼神,竟然被他看見父親整隻手腕青紫腫脹,甚至還在不住的抽搐發抖!

包家兄弟簡直不敢相信,驚惶的叫道:“莊主!您為何要對老二痛下殺手啊?”

申謀遠面色慘白,故作鎮定道:“他不識好歹,得罪貴人,與其讓他生不如死,倒不如由老夫替他解脫。”

風劍心反手就将軟劍插向地面。她功力之高深,軟劍竟如穿紗透紙,齊柄而沒。

随即她足尖輕挑,包老二就這樣被她輕描淡寫的挑飛,在半空翻滾,最後被金虞接住,提住他的衣襟。

包老大發狂要救,輩申謀遠讓人攔住,将他押送回房,命人嚴加看管。

洛清依收劍入鞘,美麗的容顔恢複出清婉的笑意,衆人卻背脊發寒,誰也不敢再認為她軟弱可欺。

“既然此事已有結果,諸位請回吧,我等先行告退,就不叨擾諸位的雅興了。”

她居然在龍圖山莊下起逐客令來。但形勢所迫,申謀遠再不願,也隻能道:“諸位請好生歇息,明日老夫再為諸位少俠擺酒賠罪。”

洛清依冷笑道:“就不必勞煩莊主,明日一早,我等會向莊主辭行的。”

在山莊竟出這等醜事,主客相看兩厭。申謀遠也不再強留,帶着人走出别院。

那三個身着黑鬥篷的客人走在最後,頻頻向這邊側目。

等到劍宗等人走回房間,忽然從角落陰影處走出來一道魅影,正是先前那名在舞榭歌台漫舞的胡姬。

胡姬女摘去面紗,露出妩媚妖冶的臉,紅唇勾起顯出三分笑意,啧啧道:“呵呵,天衣和玲珑,當真是有趣得緊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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