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想，你可以是任何身份。”祁連撫摸着顧茗的臉頰，顧茗内心無語，就知道她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我想你自己有想法，我不會幹涉你任何決定。”
顧茗十分清楚，面前的這個人很不一樣，神秘又強大，搞不準還是反派，真的有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嗎。
顧茗真是完全不懂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的立場。
祁連指尖微微顯出淡藍色的光，從顧茗眉心一路滑到鎖骨處，指尖每挪動一寸，祁連的動作讓顧茗呼吸一窒。
顧茗巋然不動的站着，雖然看上去相當鎮靜，但實際上頭皮都麻了半邊。
“你在害怕我嗎？别緊張，我原本隻是想讓你看看我們的過去，出了點岔子，下次有機會再給你看，不，你總會想起來的。”
她刻意放緩了聲音，那語氣中的溫柔，就像是平靜的湖水蕩開了一圈圈漣漪，緩慢的，但就是這樣柔和且溫柔的聲音，讓顧茗有跌入湖底沉入黑暗的感覺。
“我又沒吃熊心豹子膽，怕一下怎麼了。”顧茗沒底氣地反駁，對于祁連，她是真的覺得可怕，喜怒無常，自己對她也完全不了解。
如果以前隻是覺得她煩，那現在是害怕。
要趕緊離開這裡，隻要有她在的幻境，自己的思緒總會被她牽着走，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太難受。
見顧茗警惕的看着祁連，自從看着霧秋變成感染者後顧茗看祁連的眼神就變的更疏離。
不過沒關系，會解決的，她會重新回到自己身邊的。祁連并沒有太過在意，想要的東西總會得到的，隻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祁連聽到顧茗的話，輕笑了一聲，說實話，她挺喜歡顧茗現在的性格。
她的心情似乎很好，一隻手環着顧茗的腰，另一隻手輕輕拉着顧茗的手，慢慢引導着顧茗靠近自己。
顧茗總覺得祁連一直在做一些沒有意義的無用功，幾句話不足以看清一個人，一個擁抱也不足以消解她帶給自己的恐懼和不安。
兩人身高差的不多，祁連抱住她，低着頭将下巴貼在顧茗頸肩處，身邊開始浮現出這個地方該有的樣子:“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時間……”
她能放過自己太好了，顧茗心中歎了口氣，完全沒有将祁連的話聽進去，一句都沒有。
化身異變感染者的霧秋此刻并沒有什麼動靜，難不成是因為施展一次幻境藍條耗太快?管她呢，反正現在對自己沒有威脅就對了。
話還沒說完，顧茗就看見不遠處三個熟悉的身影，眼底閃現一陣驚慌失措，随後隻覺得難以相信。
“這……于娅，顔白還有阿妤……”
不該是這樣的。
熟悉的身影躺在血泊中，感染者踩在于娅身上，顔白将阿妤緊緊護在懷裡，靠在廢墟的斷牆邊。顧茗不願在多看一眼。
可那是顔白，雖然在幻境中也死過幾次，這次也會是假的吧。
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無時無刻不在刺激着顧茗的神經，提醒着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感染者擡頭發現了兩人的存在，朝這邊沖了過來，顧茗下意識将祁連護在身後，自己對付這個感染者。
朝兩人攻擊過來的這種感染者明明隻需要一刀就能解決，但一想到顔白和于娅都慘死在他手上，這個感染者肯定不容小觑。
果然這個感染者很靈活，也很擅長用武器，要不是有着标準的感染者醜陋的外表，不然會以為這是個人。
感染者朝顧茗嘶吼着，聲音刺痛耳膜，顧茗拿着長刀閃身到感染者身邊，打算結束戰鬥。
刀光劍影交錯，雙手青筋暴起，顧茗眼中透露着無情的殺意。
感染者很強，卻隻攻不守，不停朝顧茗嘶吼着。
看着這個感染者顧茗揮刀的力道越來越快，情緒到達頂點，她們可是為數不多對自己好的人，真是……
“不可原諒！該死的感染者！我要把你們全部殺光。”
即使是将這個感染者碎屍萬段也無法平息心中的怒火，顧茗的每一次揮刀都被感染者躲開，能傷到的隻有不到十分之一。
那就來十次十分之一，十次不夠就來一百次一千次！
感染者身上的傷口在逐漸增多，幾次想朝顧茗揮動武器都沒成功。
感染者像是終于惱怒了，鉗制住顧茗揮刀的手，立刻朝她揮出一拳，顧茗胸口被重重一擊，連帶着向後被擊飛了好幾米遠，在地上滾了幾圈，吐出一口血來。
感染者走到顧茗面前，骨刺浮現在周身，如同第一次見到顔白那樣，顧茗被打的兩眼發黑，一時間竟分不清這是感染者還是顔白。
自己複仇之路就這麼被感染者一拳擊碎，在這一拳之前仿佛都隻是感染者跟自己的玩鬧。
顧茗爬起來拿刀對着感染者，厲聲警告着:“再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絕對！”
感染者聽從了顧茗的話，武器在手中轉了幾圈刺向顧茗，顧茗太陽穴被刀柄猛的撞了一下，耳鳴聲瞬間蓋過其他聲音。
同時顧茗感受到腹部被膝蓋猛擊好幾次，顧茗踉跄幾下勉強站立，不至于倒在地上。
感染者可不給顧茗喘息的機會，用力抓着顧茗的肩膀，骨刺幾乎要紮進顧茗眼睛，但她在最後關頭停了下來。
骨刺逐漸褪去黑褐色，露出原本屬于它的白，顔白的聲音适宜地在身邊響起。
“你看清楚，我是誰。”眼裡帶着明顯的惱意，語氣中也帶着無法壓抑的怒火。
“……顔白?”
顧茗狐疑地打量着，顔白的面龐逐漸在眼前清晰起來，斷牆邊的顔白變成了感染者。
聽見顧茗叫出自己的名字，顔白沒好氣道:“這下清醒了?”
顔白身上還有不少被刀鋒劃出的細小傷口，所以剛剛自己攻擊的是顔白?這很顯而易見的答案，但是為什麼?
“你……沒死？”
“别總盼着我不好。”
顔白說了在幻境中同樣的話，上次是玩笑，這次是叮囑。
是啊，顔白很強，任何時候都不用替她擔心，還有阿妤在等着她，所以顔白絕對不會死。
難道……一個想法浮現在顧茗心頭，回頭看向祁連，斷牆當做凳子，她翹着二郎腿坐在上面，看着剛才發生的一切。
見顧茗回頭，朝她揮了揮手。
“好玩嗎，喜歡我安排的這出戲嗎？”不等顧茗開口，祁連自己說了出來。
顧茗對她的能力太不了解，現在唯一知道的是，她似乎能對别人進行精神控制，讓對方看見不真實的景象。
可她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在意，與其他人相比，自己的能力就顯得平平無奇，可大家都對自己寄托着不同的期望，自己真的能回應她們的期許嗎？
“為什麼？”顧茗問出了一個無腦問題，但她真的想知道，這可一點都不好玩，自己差點被顔白捶死。
祁連倒是很認真的回複顧茗的問題:“我想了想，還是不喜歡這個人，所以……”
祁連手心發出藍色的光束，與顧茗連接起來，顧茗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體不受自己控制，隻能眼睜睜的看着。
聽着祁連将這句話說完整，“還記得嗎，我說過，不會殺她，所以我決定讓你自己來。”
祁連站在高處，俯視着看兩人，目光朝霧秋的位置看了一眼，漫不經心的語氣聽的讓人惱火:“我原本隻想帶你走，誰叫這個家夥搗亂，現在好了，你們誰都别想離開。”
怪物，化身成瘋子的怪物！
顔白冷哼一聲，話語中充滿了不屑：“你這樣她更不會跟你走。”
如果是以前的顧茗，顔白不敢斷言她會做出怎樣的決定，但現在的顧茗可不好說，隻要再給自己一點時間，就能在顧茗這張空白的紙上描繪出正确的道路，不再走三年前的老路，但現在看來時間不夠，顔白怎麼也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能找到顧茗。
别人的事就是麻煩，其他人自己不管，但還是希望顧茗能真正的活成自己。
顔白幾個縱躍之間就已經來到了祁連面前，奮力斬出一擊，在她脖子上留下一道細長卻能見血肉的刀口，祁連用手去摸，指尖留下了一點猩紅。
“有意思，身手倒是有長進。”說完祁連操縱着顧茗朝顔白攻擊，此刻的顧茗就像提線木偶，藍色的光束就像絲線穿插在顧茗身體裡。
“顔白！小心！”
顧茗被操控着對顔白進攻，顔白向後一躍，跳出兩人的攻擊範圍。
毫無疑問現在的顧茗是打不過顔白的，更何況是現在她做的事情，完全與她意志相反。
祁連控制着顧茗并沒有發起新一輪進攻，反倒是開口提醒着顔白:“要小心，接下來可不好受。”
顔白手臂上的藍環開始發出淡藍色的光芒，顔白蹙了蹙眉，不知道她是用什麼方法驅動了藍環，這麼下去局勢對自己有點不利。
那也隻是有點，讓她們一隻手而已。
幸好阿妤不在這裡，醫生肯定帶阿妤到了安全的地方，等結束這件事，就去接阿妤。
顔白任由藍環亮着，稍微有點刺眼，廢石底下開始爬出不少人，其中有不少是感染者，在大樓倒塌前或許還是人。
對付這些感染者顔白還是非常得心應手，很快，這裡就隻剩下三個人還有變成感染者的霧秋，隻是藍環對自己的壓力越來越大。
稍微有點棘手，不過問題不大。
能用什麼方法讓顧茗掙脫束縛就好，顔白一邊防禦着顧茗的進攻，一邊琢磨着。
或許這隻能靠她自己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