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芽衣見證了一朵花的盛開與凋謝。
此時的她在天台吹着冷風,臉上作不出任何表情。
閉上眼睛,她仿佛又置身于那間陰暗狹小死一般寂靜的房間,聽着耳邊機器的聲音,感受着手中握着的溫度漸漸失去,最後再也聽不見床上人的動靜,隻餘下機器的長鳴。
“好想,再見他一面啊。”
這是沖田三葉的最後一句話。
她懷着遺憾,卻帶着笑地,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橘芽衣在房間裡沉默了很久,很久。
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說,卻又說不出,滿腔的憤恨,不平都無處發洩。
怪誰呢?能夠怪誰呢?
怪武田的不懷好意?
怪沖田三葉得了這種病?
怪土方十四郎的決絕?
怪醫生的無能?
怪自己的無能?
怪這個世界?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再也無法溫暖沖田三葉的手,才終于站起了身,推開了門。
在車上時,橘芽衣在副駕駛上坐立難安。
“你不能再快一點嗎?”
“哈?你搞清楚,再快就要超速了。”
土方十四郎叼着煙,壓着速度在超速的邊緣瘋狂試探。
“你怎麼坐的住的啊,你就不能——你不是警│察嗎,飙速抓犯人不是很合理嗎!”
“哈?你也知道我是警│察啊?拜托,這位小姐,你現在的行為可以算得上是幹擾公務了,我不僅可以把你扔下車,還完全可以逮捕你,帶到屯所裡教育一頓!”
聞言橘芽衣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悻悻然地坐好——如果她沒有接到那通病危的電話,或許開車的這一路還能算得上是風平浪靜。
當然,是如果沒接到的話。
現實就是橘芽衣沉默地挂掉了電話。
“怎麼了?啊是萬事屋的叫你回——喂你幹嘛!”
本來看到橘芽衣黑下來的臉,估摸着是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出于人道主義精神,土方十四郎關懷了一下,結果沒想到,竟然把自己的油門給關懷沒了??
橘芽衣竄到主駕駛座上,把土方十四郎擠到一邊,直接踩在土方十四郎的腳上,将油門一踩到底!
“踩住油門!控制好方向盤!”
甩出這麼一句話,橘芽衣也不管土方十四郎什麼反應,翻了翻放物品的櫃子,迅速找出警示燈,從窗戶探出半邊身子将燈放在了車頂,這才坐了回來。
“喂!你幹什麼!你不要命了??”
震驚地看着橘芽衣一系列行雲流水的操作,土方十四郎被吓得甚至來不及去追究這顯然不合規矩的行為。
橘芽衣瞪着眼睛,紅着眼眶,目眦欲裂。
“閉嘴!快點把那個渣滓解決了去見三葉!”
土方十四郎并不是遲鈍的人,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下去,再也無法僞裝出不甚在意的輕松模樣。
“坐穩了。”
沉聲叮囑一句,土方十四郎沒去在意橘芽衣什麼反應,他将油門一踩到底,伴随着猛的轟鳴聲,汽車的身影在街道上飛馳,所過之處掀起一陣混亂的雞飛狗跳。
土方十四郎回憶起今天早上的情形。
由于最近連夜的追查,他疲憊地勉強在巡邏車上補了個覺,卡着點到的屯所。結果一進來,就發現屯所裡的氣氛有些微妙。
三三兩兩的隊員私語着什麼,看上去明明還是輕松喜悅的模樣,看見他後又陷入了古怪的沉默,甚至在被他訓斥催促着去做早操的時候,還向他投來一種很複雜的眼神。
搞什麼?土方十四郎被惡心地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啊,是副長!土方副長!”
山崎退一出現,就看着他哇哇大叫起來。
雖然因為沒睡好,乍一聽到這樣吵吵鬧鬧的聲音導緻頭很痛,但看起來貌似也就山崎退一人能夠為他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了。
于是土方十四郎皺着眉頭自己給自己揉着太陽穴。
“山崎,屯所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山崎退卻并沒有馬上向他解釋,而是露出了一副很為難的表情。
“嗯……這個,副長您進接待室就明白了。”
接待室?誰這麼一大早就來屯所裡找他?
而走進接待室,端莊地跪坐在一邊蒲團上的,他晃一眼,看見了江婉來找他說教——但江婉不可能這樣坐。
他眨了下眼,确認了來人的身份,然後到她的對面坐下。
“橘姑娘。”
他拿過放在桌上一邊的茶壺給兩人斟茶,然後将其中的一杯放在橘芽衣的面前。
橘芽衣盯着他——他注意到她似乎在和人說話的時候會很注意要與人有眼神交流。
“土方先生,您看上去似乎很疲倦,看來最近的工作很麻煩啊。”
雖然知道這隻是她的寒暄語,但提到這個,土方十四郎也忍不住有了一種向人傾訴抱怨的欲望。
“确實很麻煩,簡直就像是陰溝裡的老鼠——咳,說說你的來意吧。這麼早就來找我,如果是和……就算了。”
他把三葉的名字含糊了過去。
“這樣啊。”
橘芽衣淡淡地回複他,還理解似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