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決定夏天就把店租出去,離開這裡了。”他爽朗地笑着說。沢田安拿薯條的手頓住了。
“為什麼?”她不可思議地問,“您不是在這裡待了二十年了嗎……就是退休,也太早了一點吧。”
沢田安知道,小鎮背靠彭格列,一直都非常有錢。包括馬克大叔在内根本就不缺錢,做酒館完全是閑着沒事做。
“彭格列十世要退位了嘛,”馬克大叔說,“他在位的時候,大家都看中他是一個好人,根本就不像黑手黨,鎮上住着舒服,才一直在這裡的。他退位了,新任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呢。”
“可是……”沢田安忍不住辯解,“即使是有新首領上任,彭格列還是彭格列呀,不會差太多……”
馬克大叔搖了搖頭:
“彭格列說白了就是一個王國嘛,好不好是首領一個人說的算的,現十代目馬上就離開了,大家都不窮,誰又真的願意在一個這麼大的□□旁邊長居呢?我這店要是租出去了,一年賺得說不定比我開店還多……”
“老闆!這要一打啤酒!”屋内的喊聲打斷了馬克大叔的絮叨,他應了一聲,離開他們桌前去忙了。
三人陷入了暫時的沉默,沢田安低着頭不說話,妮娜和羅西也面面相觑。
“我前幾天到德魯大叔的店裡,他也說明年打算搬家了。”羅西說。
“德魯大叔也不開了?天……真沒想到,爸爸退位會帶來這麼多連鎖效應,”妮娜也很震驚。
“不過,等他們走了,我們也要去日本了,是吧安娜?”羅西見沢田安臉色凝重,安慰她道。聽了羅西的話,沢田安終于從僵持中回過神,她沖他點了點頭,又拿起一根薯條塞到了嘴裡。
店内人聲鼎沸,能清楚地聽到那些男人粗犷的歡呼聲,沢田安想起來之前來這裡的時候。基本都是副隊請客吃飯,他們讓她坐在櫃台的最裡面,他們在外面交杯換盞,然後給她點一份帶可樂的漢堡套餐。
晚上吃完飯回家,沢田安的情緒也就過去了。第二天是周末,妮娜和羅西不上課(不幸的是,沢田安要),他們洗漱完就到她的房間聚着聊天。
“說來,你們到日本想做什麼?”沢田安開啟了今天的話題。
“去日本……就先讀初中嘛。”妮娜坐在她的床上,抱着熊熊先生說,“然後就和在意大利差不多,畫畫、做人偶這些吧,以後開個我自己的人偶品牌也不錯。”
“诶……妮娜想得真遠哦!那羅西呢?”
“我打算到日本之後往擊劍運動員的方向發展。”羅西給出了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沢田安身子都向上拔了一下,連忙追問:
“為什麼要做運動員呀?那……當了運動員,你是代表日本還是意大利參賽……”
“這個有點難說,我比較想和你們待在一起,可能會選擇加入日本籍?”羅西先回答了她第二個問題,然後苦笑了一下,“因為我還是很喜歡擊劍的,想來如果想繼續練劍術和強者對決的話,在平常人的規則裡也就隻有當擊劍運動員了,然後順利的話,就去參加奧運會。”
“這樣啊……”沢田安皺着眉頭想象那個場景,正規的擊劍比賽,在她印象裡,就是一群人穿着護具,拿着無害的比賽用劍,在非常嚴苛的規則下,刺擊規定的地方比誰得到的分多吧。
感覺對羅西來說應該有些無趣了。他從小就對劍術很熱衷,長大之後更是一直在山本武和斯庫瓦羅的門下學習。根據沢田安對他的了解,比起在規則下安全地比賽,那種招式絢爛,隻要把人打倒在地就是鐵則的實戰鬥劍更适合他。
不過那完全是黑手黨的戰鬥方法了。等到了日本,很多黑手黨裡的東西都用不到了,妮娜的人偶操縱術和黃銅戒指,還有她的槍和短劍……這些都不是“普通的生活”該出現的東西。
“那安呢,想要做什麼?”妮娜将話題轉回到了沢田安身上。
“我嗎?那當然是當一個普通的初中生咯。”沢田安毫不猶豫地說,這也是父母一直告訴她的情景,“和你們一起在學校讀書,然後放學之後去玩,或者參加社團……然後……”但當她想和他們一樣談談未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對此一無所知。
不如說,除了“在學校讀書,放學參加社團,和朋友一起玩”之外,她對那個普通的世界一無所知。發覺到這一點之後,她有點不知所措。在床上慢慢地蜷了起來。
“之後……普通的生活還會有什麼呢……?”她像是向他們提問,也像是自言自語。
但他們倆隻是笑笑。
“等到時候真正體驗到了,再想也不遲哦。”
“安娜也不用這麼苦惱,像我們大的學生,不知道以後會做什麼再正常不過了。”
“是呀,人生有趣的就是不确定性嘛!”
聽他們這麼說,沢田安馬上就不糾結了。她很快就對那個從未踏足過的生活充滿了好奇。
“嗯……在日本的生活會是怎麼樣的呢?真是令人期待……”
隻是這樣新奇的期待剛剛萌生,彭格列就出了一件大事。
大得就像繼承人回彭格列這半年來,所有或深或淺的不對勁凝聚在一起,最終爆發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