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對着符紙，念出了上頭的五個字。

很快，符紙就順着風飄走了。

被壓在山下的孫悟空敏銳地察覺到身上一輕，束縛感沒了大半，于是高喊道，“你們走遠些，我要出來了！”

林黛玉忙拉着玄奘去了另一座山頭，他如今是肉體凡胎，一座大山斷裂爆炸蹦出的山石，可不是鬧着玩的，要是一不下心砸在頭上，腦瓜子直接就報廢了。

确認他們到了安全的地方，孫悟空兩手撐在地上，一使力，整座山便搖晃起來，一條裂縫從山體中間蔓延至整個山頭。

或大或小的山石土屑紛紛滾落，老木的根從泥土中冒出了頭，無數的野獸聽到了動靜，慌不擇路地逃竄開去。

孫悟空原本想直接掀翻這座惱人的五指山，但一看見那些逃命的野生動物們，便壓住了心中的怨氣，隻撐開了一小部分山體，便飛了出來。

雖然，他并沒有真正被五指山壓多久，但這種懲罰是對他心性上的一種打壓，其關鍵不在于軀體的受罪，而是精神的馴化。

所以，這一刻，他正大光明從山中解脫出來，還是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

這意味着，往後他可以用真實的樣貌，行走于天地間的任何地方，再也不用掩藏自己了。

光憑這一點，他對玄奘也是感激的。

為了長久地保有這份自由，他可以叫他師父，也能保他去往西天。

在他被如來佛祖一掌壓下，困在這五指山裡，他就明白了，一個人在技藝、蠻力、法術等任何方面，無論有多麼的卓越，多麼的打遍天下無敵手，也不過享有一時的意氣風發。

而這意氣風發的終章，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

孫悟空從山腳下走出來，撥掉頭上的枯草，撣去身上的灰塵，蹲坐在河邊，給自己洗了把臉。

随後，他才給自己變了一身衣服，并不是他大鬧天宮時穿的那一套鎖子黃金甲，而是一身普通的素褂。

一切準備完畢，他才同玄奘彙合。

此時，林黛玉已經離開了。

她下來隻是為了解決玄奘裝出來的“文盲”問題，一直賴着，難免引起天上那些監察官的猜疑。

“猴子，過來。”玄奘一看見孫悟空到他跟前，便吩咐道，“去找一找我的白馬，它膽小得很，你剛才搞出那麼大的動靜，它定然不知道躲哪裡去了。”

孫悟空見玄奘如此對待自己，氣不打一處來，直罵道，“秃驢，你竟如此不識擡舉，敢情你先前都是裝的。”

“阿彌陀佛。”玄奘裝腔作勢起來，“當初迫于形勢，自然得夾起尾巴，如今我是你師父了，如何不能擺出師父的架子？我隻問你一句，我算是你的師父嗎？”

孫悟空沉默着，心想，如今形式已變，他在名義上的确是自己的師父，若不假意低頭，天上那些煩人的跟屁蟲定要同玉帝參他一本，不過是做做樣子，嘴上敬他，給他做點打雜的活，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