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玄奘一邊說着規勸的話,一邊手忙腳亂地将行李從馬背上卸下,不知是何用意。
“你幹嘛呢?”孫悟空老虎也不忙着打了,歪着頭看着玄奘。
這時候,沒了孫悟空的攻擊,那隻斑斓猛虎竟一時尴了尬,後退也不是,前進也不是,“嗷嗚”低吼了一聲。
孫悟空循聲望了過去,察覺出一絲不對勁,火眼金睛一閃,眼前的猛虎便在眸中現了本相,乃是條白龍。
斑斓猛虎似是察覺到自己被識破了,羞得用虎爪撓了撓自己的臉。
身為西海龍王的兒子,他早就聽過孫悟空大鬧天宮的威名,心裡是很想借着這個機會和此猴較量一番的。
可如今瞧孫悟空的眼神,怕是不成了。
“哎呦——!”玄奘做作地叫了一聲,音調拐了幾個彎,擺明了是為了吸引注意力才出的聲。
孫悟空轉過頭去,看見玄奘一邊對自己眨巴眼,一邊說,“徒兒,我腳好像扭了,打虎的事先放一放,拉師父一把。”
孫悟空收了金箍棒,瞬移到了玄奘的身邊,一隻手拽住他後頸處的衣服,一隻手撈起馬上的包袱,在半空中退了幾步,随後兩手一甩,将玄奘和包袱通通扔在了地上。
“哎呦——!”
玄奘這次是真摔疼了,捂着屁股,表情扭曲。
斑斓猛虎趁着這個機會,縱身一躍,撲向了落單的白馬。
他沒有用鋒利的牙齒咬破白馬的喉嚨,而是将它推進了鷹愁澗湍急的水流中。
殺死一隻凡馬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熟悉的事,從前的他生活優渥,行止坐卧自有一股優雅風流。
可如今,他卻要面臨,馱着一個由金蟬子轉世的凡人一路去往西天的苦差事。
這件事就像一個晴天霹靂般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但他很快就完成了心态的轉變,因為從小,他就知道,自己和那些龍族兄弟是不一樣的,他和父親都是蟄伏之龍,潛于淵底。
潛龍便是要做尋常龍族不可做之事,能屈能伸,大則星雲吐霧,小則隐介藏形,升則飛騰于宇宙之間,隐則潛伏于波濤之内。
為了能得到這個位置,父王以此生之命數為祭,投靠佛門,自己定然不能辜負父王的一番苦心。
按說好的流程,他變成猛虎解決白馬後就逃之夭夭,等到觀音菩薩來找自己算賬,再順理成章成為玄奘的坐騎。
他回頭看了一眼玄奘和孫悟空,二人正在撿拾四散的行李,根本沒把他當回事。
于是,他飛奔到斷崖邊,一頭猛紮進湍急的河流中,化回了龍身。
與此同時,孫悟空将大小包袱都歸攏到了一處,抱怨道,“師父,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跟個娘們似的,出個門帶這麼多行李?”
玄奘冷笑了一聲,“你那麼重的棒子揮起來都輕飄飄的,我的行李到了你手裡,不就跟片羽毛一樣輕?抱怨個什麼勁啊?可惜了,我那白馬,好歹也跟了我這麼長時間,比你貼心多了。”
孫悟空笑道,“這白馬造化不淺,于西行之路也算有功,下一世必不再為禽為獸,做人腳力,想必會拖生個好人家,一世安康,你不可憐自己未來要受的苦,怎麼反倒同情起它來了?”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心算是白傷了!”玄奘猛的一拍手,悟了。
孫悟空擺擺手,“我去找觀音,讓她賠你一個坐騎,想必都已經安排好了。”
“等等!”玄奘叫住了孫悟空,“你别去了,她待會肯定自己就來了,你先去給我在包袱裡拿點吃的,我餓死了。”
孫悟空撇了撇嘴,開始翻起行李來,找到了放吃食的包袱,一打開,發現裡頭竟藏了好幾個桃子,桃香撲鼻而來,惹得他食指大動。
“你這包袱裡居然還有桃子!”他激動地拿出一個來,往嘴裡一叼,随後才騰出手來将燒餅丢給玄奘。
“我剛剛就聞到味道了,還以為是因為太饞,出現幻覺了,沒想到還真有!”
玄奘看見被丢過來的燒餅,連忙踉跄着站起來去接。
“茅草屋裡的人準備的,我又不喜歡吃桃子,你都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