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小樂卻并沒有趁着木高峰愣神的時候出手,他對木高峰道:“你傷不到我,又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
木高峰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要放我走?”
賀小樂點頭道:“我不殺人。”
木高峰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在這個江湖上,豈有不殺人之理。
不過賀小樂不動,木高峰卻要動了。掌傷不到賀小樂,他卻還有劍能傷他!
他的劍藏在腰間,因為一直弓着身,以緻賀小樂一直沒有注意到這把劍。
這把劍與他的人一樣,是一把駝劍。
他的劍同他的身法一樣快,他整個身子如一條蛇一般,向着賀小樂飛撲過去。
如此出其不意,賀小樂已來不及提氣躲開,但好在他的手裡還有劍。
就在電光火石的前一刻,東方不敗對賀小樂的劍仍是不以為意的,因為在他看來,一個人如果沒有殺死另一個人的決心,他是一定學不好劍的。
可就在後一刻,他卻發現,賀小樂的劍意确實末流,他的應變可謂三流,可他的劍法,竟然是一流!
隻要長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賀小樂接劍的匆忙,他的腳步有些慌亂,以緻他擡劍的動作都有些歪歪倒倒。
但他的劍卻很快,那是一招東方不敗從未見過的劍法。
劍光如星子,忽然劃破天空。
劍刃一動,反守為攻,削鐵如泥的劍尖不過一瞬間就劃破了木高峰的手臂。
若是西門吹雪在,他一定不會滿意。因為在他的眼裡,賀小樂的劍依舊不是殺人的劍,他甚至連木高峰的手臂都沒有刺穿。
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這劍法的時候,木高峰眼裡的貪婪居然比看到賀小樂的劍的時候更甚!
他的聲音粗厲尖銳,像是劃在石頭上的刀子,他疾聲問道:“你這是不是辟邪劍法?!”
東方不敗眼中的光也很亮。
賀小樂有些懵,他從來沒有聽說過西門吹雪的劍法有名字。
因為他的劍唯有快,殺人的劍當然快!
他很老實地回答:“不是,我也沒有聽過什麼辟邪劍法。”
木高峰卻不信他。非但不信,他還為自己的“信”找好了各種理由。
若不是辟邪劍法,像賀小樂這樣的年紀又怎麼有這樣的功力?若不是辟邪劍法,他又何必用這樣的寶劍?
他對賀小樂道:“小子,報上名來。”
賀小樂不明所以:“我叫賀小樂。”
木高峰道:“交出辟邪劍譜,我可以放過你。”
東方不敗嗤笑,心道:這人的臉還真大。
賀小樂看着已經燒焦的雉雞心下可惜,想到今晚要餓肚子,他的心情也變得不太好,是以他的語氣裡也多了不耐,他道:“我已說過我不知道什麼辟邪劍法,而且我也不必你放。”
他又使了兩招劍法,一招刺破了木高峰另一邊的手臂,一招在他的胸前衣衫上留下了一個洞,他以為,這以足夠讓木高峰知難而退。
可結果卻是木高峰纏他纏得越厲害,手上的功夫也越來越陰狠毒辣。
因為賀小樂說過他不會殺人。
東方不敗已看不下去。他甚至有些同情教賀小樂劍法的人,到底是怎樣的心性才能容忍賀小樂把絕世的劍法用成這樣?
東方不敗出手了。
一片碧綠色的竹葉劃破了木高峰的額頭。一道冰冷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不想死現在就滾。”
同樣是警告,賀小樂的警告就像紙老虎,讓人一聽就知道是虛張聲勢,可這道聲音的主人卻不同。
木高峰知道,自己若不離開,這個人一定會殺了他。
木高峰是一個很識時務的人,他二話不說調轉頭,走出破廟,飛身上了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賀小樂已認出聲音的主人,他松下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東方不敗走了進來,他的臉上盡是恨鐵不成鋼:“你該殺了他的。”
賀小樂揉着空癟癟的肚子道:“我說過我不殺人的。”
東方不敗道:“可像木高峰那樣的人你不殺他,他就一定不會放過你。你可知道,他這一走,江湖上定會傳出你身上有辟邪劍譜的消息。”
賀小樂奇怪地問:“不過是一本劍譜,很重要嗎?”
他從沒有在表哥那裡聽到過什麼因為功法而殺人的事情,江湖上的人要麼有自己的師承,要麼幹脆自創武功,他們不屑去搶奪别人的功法,因為那隻會落于下乘。
卻不知在這方世界裡,所謂自創武功早已是傳說中的東西,一部好的功法将會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
東方不敗神色複雜地看着他,他道:“我現在相信,你是真的來自很遠的地方,也不曾見識過江湖。”
似乎有一陣風吹過,破廟裡的火堆發出了“哔啵”一聲,那根插着雉雞的棍子已完全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