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兒有心去換些春聯,可是翻遍了書包也沒找出什麼可以交換的東西。那麼給錢?不行。蘇青兒立刻打消了這個想法,這個時候。這個身份,給錢隻怕不是幫忙而是添亂了,而且他們恐怕也不敢收。
蘇青兒想了想,轉身去公社買了半斤油茶面,又花了五分錢租了個大茶缸子順便要了點開水。
蘇青兒端着那一大缸子,香噴噴熱乎乎的油茶面走到了老人面前。
“大爺。”蘇青兒有些踟蹰的開口,她不知道這個稱呼恰當不恰當,可是又想不到更合适的稱呼。
“大爺,我看您這對聯寫的很好,我想要兩副,可是我沒有錢,我拿油茶面跟您換行麼?”
蘇青兒說着把手裡的大茶缸子往老人面前遞過去。童舒堯停下寫字的手,站起身看了一眼蘇青兒,那表情有些疑惑,不過很快就被那熱乎乎的油茶面吸引了。
天很冷,他的手凍得僵硬,幾乎快握不住筆了。文怡也是一樣,這麼大冷天陪着自己在街口吹冷風,真是太遭罪了,可是自己又不放心将她一個人留在家裡。
這碗油茶面來的真是太是時候了,可是怎麼會有人用油茶面換對聯,這大冷的天,難不成這姑娘喜歡端着油茶面閑逛?
童舒堯仔細看了眼面前站着的姑娘,她穿着最常見的灰撲撲的一身棉衣,斜背着一個軍綠色的挎包,梳着兩個黑油油的大辮子。
可能天氣太冷,她的鼻尖和臉頰都凍得紅紅的,嘴唇卻有些泛白,最與衆不同的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那裡頭仿佛摻雜了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似乎有些哀怨有些憂愁,又似乎隐隐含着一些不忍。
可是一轉瞬,那些情緒統統不見了,隻剩下滿滿的笑意和友善。周舒韻甚至覺得好笑,這樣年輕的一個姑娘怎麼會有那樣一雙眼睛,自己隻怕是眼花了。
見他久久不說話,蘇青兒又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不行嗎?我,我隻有這個?”
“嗯,可以,可以的,姑娘你想要幾幅?想要什麼樣的,你可以看看這裡有沒有喜歡的,或者你想要什麼我也可以現場寫。”童舒堯接過蘇青兒遞過來裝着油茶面的茶缸子,頓時覺得手舒服多了,真暖和啊!
蘇青兒微微笑着,從桌上拿了三幅對聯:“我看這幾幅就很好,這些可以送給我嗎?”
童舒堯連連點頭:“可以,可以。”
蘇青兒将紅對聯仔細的疊好收進自己的挎包裡,然後把剩下的油茶面也放進之前裝東西的竹筐。
做完這一切她含笑跟童舒堯道謝,并告訴他這茶缸子是自己從供銷社借來的,用完了直接送回去就行。說完這些蘇青兒就轉身施施然的走了。
拐過街口知道老人看不到自己了,蘇青兒悄悄回身往後看了看。隻見寫字的老人正拿着茶缸子,一口一口的喂身邊的人吃油茶面。
那女子似乎吃的很開心,臉上全是笑意,時不時也會推着茶缸子到對方唇邊,讓他也喝上一口熱乎的油茶面!
蘇青兒看完之後開心的走了,一路之上她的心情都很好。等下他們去歸還茶缸的時候,會發現她在那裡留了兩塊錢的押金。借茶缸的時候就講好了,直接把錢給還茶缸的人就行。
到時候他們不想要也沒辦法了,總不能将錢扔了吧!蘇青兒臉上挂着笑意:希望可以幫到他們!
這倒不是她閑的沒事聖母心發作,而是在之前的世界,蘇青兒看了很多這個年代文人學者的悲慘遭遇,心中十分唏噓。
每當讀到這些,她都會難受的流出眼淚。也許是家庭出身的關系,蘇青兒對文人學者有一種發自内心的推崇。所以今天看到這個擺攤的老人,忍不住就想去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