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淺水灣
海水湛藍清澈，一望無垠。
沙灘金光細碎，綿綿無期。
海風拂面，本應放松惬意，卻因夾雜着鹹|腥，讓人颦眉生厭。
高杉吐了口煙，想掩蓋無處不在的鹹腥味。
手機在去深圳之前已經被銷毀，一并銷毀的還有在奉陽的生活痕迹。
或者說，銷毀的也是從前的自己。
周身像是被摧毀了一切免疫系統。
赤｜裸腌漬在惡濁污穢的空氣裡。
“景色很美吧。”
王蓉貼近高杉，開闊的露台讓海灣景觀盡收眼底。
指間的半根煙被送嘴裡，牙齒撚了一下煙蒂，煙絲瞬間燃起，半根煙化為灰燼。
含在口腔的煙化作霧，嫌棄般的被噴出。
王蓉适時的遞上水晶煙灰缸。
高杉沒接，直接把煙屁股按進去。
煙是王蓉的。
“真沒想到，我們還會再見面。”
王蓉看着煙灰缸裡變形的煙蒂，眼裡蕩漾着柔情。
高杉迎着海風，沒說話。
“聽說…他死了…”王蓉向高杉靠了靠，背靠着露台上的欄杆。
海風突然吹得起了勁兒，把高杉的頭發撥亂。
“如果他沒死，我們的結局可能都不一樣吧。”王蓉說着，看向高杉，期待着回應。
高杉終于把臉轉向王蓉。
“當年的事，你和别人說過嗎？”高杉語氣很生硬。
“事觀生死，我怎麼可能！”王蓉聲音有點急。
聽完，高杉又把臉轉向海面。
“那個張強，梁志說沒在監獄見過。”王蓉提醒。
高杉搖了搖頭。
“他頂多是個掮客，也是因為他，我們才能再見面。”
“因為他？”王蓉不明白。
“和他玩牌的時候 ，認識的梁寬，還有…”
高杉要說不說，隻遞王蓉一個眼神。
“貨你藏在哪了？”
王蓉頓時轉過頭，不再看高杉。
“我可是替你背了黑鍋！”高杉直逼着王蓉。
王蓉眼睛閃爍，不說話。
“我在問你，當時的貨你給藏哪了？”高杉不準備給王蓉逃避的機會。
“…藏…藏在山上。”
“什麼時候藏的？”
“你們去見對方老闆的時候，剛藏好，你們就出了事，我們也被抓了。”
“為什麼？”高杉聲音沉得很
“……”
王蓉不想說，擡眼又看了看高杉，知道自己逃不掉。
“你們是警察…我…我不信。”
“那現在呢？”
“現在…現在我依然不信，不過，也沒人信你吧。”
王蓉說得對，因為當年任務失敗，毒｜品被王蓉私□□資’也被毒｜販搶走。
高杉百口莫辯。
“哪裡的山？”高杉收拾心情，追問。
“奉陽與遼城交界，有一座荒山。”王蓉有點不情願。
高杉更加疑惑，他和王蓉在經紀公司時從沒有去過這個地方。
“你怎麼會去那？”
“……”王蓉不語。
“之後，你怎麼把東西帶到香港的？”高杉換了個話頭。
“梁志認識走私柴油的私船，幫忙帶到香港的。”
王蓉沒有回避，說完看着高杉。
高杉隻是一味望着大海，不知道在想什麼。
“事成之後，你不和我走嗎？”王蓉打破沉默。
“我不會走的。”
“不走？你難道要…報仇？”王蓉不可置信。
高杉沒說話。
“靠你自己嗎？别傻了，當年那麼周密的計劃，結果還不是一樣，人都死了！”
“…………”高杉沒說話，隻有風吹散着頭發。
“你喜歡他嗎？”
高杉臉露怒色，轉臉看着王蓉
“那幫越南人很殘忍的，你想想清楚啊…”王蓉急聲規勸。
“我來這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查清當年的事，沒有你，我一樣會想别的辦法，你現在是在販｜毒，先管好你自己吧。”
王蓉啞口無言。
高杉卻已經忍受不了這種鹹|腥，也不想在逼問，轉身要走。
“對了，一會見個朋友。”王蓉趕緊開口。
“朋友？”
“嗯。”
‘朋友’對高杉的興趣不大，回到客廳，從酒櫃拿出一瓶紅酒。
翡翠大理石餐桌璀璨奢華，酒瓶一磕，清脆通透。
高杉旋轉着開瓶器，眼睛盯向桌面的手機。
“砰。”
瓶塞彈開，與開瓶器一起，放在了手機的旁邊。
“這是07年的嘯鷹。”王蓉手裡拿着杯子，站在高杉對面。
一支杯子推到高杉身前，酒有時可以緩解氣氛與情緒。
“有橡木桶和水果的芳香。”
王蓉邊說邊把手機拿回自己身前。
“你還懂紅酒。”
高杉把酒倒向身前的高腳杯。
“不懂，是這棟房子的主人告訴我的。”
“不過他和家人已經定居國外，消失了一樣，隻留給我這棟房子。”
“你以前的客戶？”高杉明名顧問，并把酒倒向王蓉手邊的酒杯。
“聽說這裡有黑櫻桃，黑醋和牛奶巧克力融合的味道。”王蓉把話題引到酒上，不想說起以前的事。
深邃的酒體停止撞擊杯壁，安靜下來。
王蓉拿起酒杯，靠近鼻子，細細感受。
高杉沒管太多，喝了一大口。
極強的酸澀差點讓高杉差點吐了出來。
“沒醒那。”王蓉覺得有趣，笑容妩媚動人。
修身暗色的連衣裙，貼合胸|形的領口快要爆開。
酒得微醺，氣氛正濃。
旖旎變成鹹|濕的海風，輕拂着兩人。
“嗡---”
王蓉手邊的電話震了起來。
“喂。”氣氛被打斷，可王蓉一點也沒惱。
“好，知道了。”
“走吧！”
門被關上，隻留下安靜空曠。
車庫像是一個小型豪車展。
王蓉走到唯一一輛奔馳商務前。
“去哪？”高杉坐上副駛問。
“旺角。”
不是高峰，可因為道路狹窄，車開得還是很慢。
臨近旺角，人流開始增加。
不是能看到巡邏的阿SIR。
車流緩慢。
高杉看向街道，店鋪一家挨着一家，招牌挂的上上下下。
紅燈，車停。
高杉側過頭，街角是一家便利店。
擡眼看了一下，監控頭嵌在門頭。
“我去買包煙。”說着，高杉就要扣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