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滿心期待着能和漣漪一同乘坐擺渡前往浦東,那是他内心深處無比渴望的旅程。然而,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他被張彼得害得經濟陷入困境,囊中羞澀到連區區兩塊錢的擺渡費用都難以承擔。
“1、2…6、7…”屈奮進認真地用手指逐個清點着人數,神情專注而嚴肅。“行!咱七個人過去,我去買擺渡票,大家把錢給我交了。”他的聲音洪亮而堅定,仿佛承擔着一份重大的責任。
“欸!屈奮進,我也去。”就在這時,漣漪清脆的聲音響起。隻見她從背包裡掏出幾塊錢,然後湊近葉凡,小聲說道:“我先給你墊上。”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關切和友善,那一瞬間,葉凡的心中仿佛照進了一束溫暖的陽光,喜出望外的情緒瞬間溢滿心間。
在這繁華都市的喧嚣中,他們的身影或許并不起眼,但這份真摯的情誼卻如同璀璨的星光,照亮了他們前行的道路。
在朝着東方明珠穩步前進的道路上,葉凡興緻勃勃地拿出相機,準備拍攝沿途的迷人風景。然而,就在他按下快門的瞬間,他意外地發現了這樣一幅獨特的景象。
大部隊不知何時已悄然分成了幾個梯隊。走在最前方的是屈奮進,他一如往常,緊緊地握着那張指引方向的地圖,步伐堅定有力,仿佛一位勇往直前的領路人。
緊接着的是漣漪,她始終保持着穩定的步伐,一直走在葉凡的前面。她背後那個巨大的包,與她那嬌小且柔弱的身材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那包仿佛一座沉重的小山,壓在她纖細的肩膀上。葉凡走在她後面,每當看到她略顯吃力的背影,心中時常湧起一股強烈的沖動,想要幫她去背一下那個沉重的包。可是,在那個恪守“男女授受不親”傳統觀念的少年時代,葉凡的内心充滿了矛盾和掙紮。他不敢啊!他不敢跨越那道無形的界限,不敢輕易打破那個時代的規矩。
在那個純真的歲月裡,像葉凡這樣的少年,心中懷揣着無數的夢想和憧憬,卻又被種種傳統所束縛。他們對異性充滿了好奇和好感,卻在表達和行動上謹小慎微。一個簡單的幫助,或許都會被視為越界之舉。葉凡不敢主動與女生交談,不敢輕易觸碰女生的物品,不敢在公衆場合表現出對女生過多的關注。他不敢的事情,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就在他雙眼緊盯着漣漪背後那個碩大的包,陷入愣神的狀态時,李銘悄然伸出手,輕輕地捅了捅他的後背。李銘一個字也沒說,然而,僅僅是這簡單的一個動作,葉凡卻瞬間心領神會。
葉凡猛地一扭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幅無需任何解釋的畫面。那是一幅怎樣的畫面啊!或許是天邊絢爛的晚霞與古老建築交織出的絕美畫卷,或許是街頭藝人全情投入表演時那充滿感染力的神情,又或許是一群孩子在巷子裡嬉笑打鬧的溫馨場景。
葉凡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拿起手中的相機,迅速調整焦距和參數,手指靈活地按下快門,仿佛生怕這稍縱即逝的瞬間會從他的眼前溜走。他的眼神專注而熾熱,仿佛要将這美妙的畫面永遠地定格在這一刻。
于是,在他那珍貴的底片裡,又悄然多了一幅這般獨特的畫面。熾熱的烈日高懸于天空,毫不留情地散發着滾滾熱浪,遠遠的地方,孤零零地立着一棵大樹。那大樹猶如一位慈祥的長者,伸展着茂密的枝葉,為大地投下一片難得的陰涼。
在那宜人的樹蔭下,有一男一女兩個少年。其中一個少女安靜地坐在長椅上,她的額頭微微滲着汗珠,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疲憊。而另一個少年則筆直地站在旁邊,手中緊握着一瓶礦泉水,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仿佛那瓶水是世間最珍貴的禮物,隻為供她飲用解渴。
相機那清脆的“咔擦”聲,宛如一道突兀的閃電,瞬間劃破了周圍的甯靜,引起了漣漪的注意。此時的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被這聲響猛地拉回了現實。當她下意識地轉頭望去,才驚訝地發現走在自己邊上的阿玉,不知何時竟然和張濤并肩走在了一起。
他們的身影在旁人眼中顯得有些特别,仿佛形成了一個獨立的小世界。這一發現緊接着引發了連鎖反應,每個人都被漣漪的異樣神情所吸引,紛紛好奇地回頭看去。就連那心心念念、滿心期待着早日到達東方明珠電視塔,一路上步伐堅定、勇往直前,目光從未有過絲毫偏移的屈奮進,都忍不住扭轉過頭來。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喧鬧的起哄聲,這聲音如同洶湧的浪潮,在空氣中迅速蔓延開來。在這陣浪潮般的起哄聲中,張濤和阿玉的臉龐瞬間如同熟透的蘋果般通紅,他們原本自然的動作瞬間變得僵硬,慌亂之中急忙停止了那些略顯親昵的舉動,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迅速地回到了隊伍中。
阿玉帶着幾分羞怯,匆匆地回到了漣漪的身邊,眼神閃躲,似乎不敢面對大家那充滿好奇和打趣的目光。張濤也顯得有些尴尬和局促,默默地回到了我旁邊,腳下的步伐略顯淩亂,繼續走着。
後來的事情呢?歲月的流逝讓那段記憶變得模糊不清了,努力回想,應該是和屈奮進曆經波折走到了電視塔的腳下。然後懷着滿心的期待向上望了望,然而,當得知登塔票價竟是高達 60元時,他們滿心的渴望瞬間被現實的冷水澆滅,隻能望而卻步了。
在它腳下和它旁邊宏偉的金貿大廈前,他們停留了片刻,留下了幾張照片。每個人都輪流照了,無一例外都是單人的,依然沒有留下葉凡和漣漪的合影。如今,時光荏苒,那幾張照片早已不知去向。即使某天意外地找到了,恐怕也沒什麼用了,因為葉凡清楚地記得,我們每個人的照片最多也隻能算是風景照。
在那高高的塔下和同樣高聳的金貿大廈下,人影顯得是如此渺小,在照片中所占的比例甚至還不到五十分之一,連五官都模糊得看不清楚。而給他們照相的人就是屈奮進,他當時的心思大概更多地放在了那些壯觀的建築物上。
上海之行就這麼匆匆結束了,仿佛一場絢麗而短暫的夢。那是葉凡和漣漪距離最近的一天,空氣中仿佛都彌漫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溫馨與甜蜜。
在返程的火車上,葉凡的心情格外舒暢,帶着滿滿的滿足感沉沉地睡着了。即便如今時光流轉,現在的葉凡都依然能夠清晰地回憶起當時的那種奇妙感覺。在那段旅途中,他絲毫沒有感覺到火車的那些颠簸,那硬邦邦的座椅也沒有讓他感覺絲毫的不适。他仿佛沉浸在了一個美好的世界裡,忘卻了一切的疲憊與不适。
就這樣,葉凡在睡夢中一路前行,直到張彼得那響亮的大聲叫喊打破了這份甯靜,“葉凡,快下車!”他這才如夢初醒,發覺自己已經到了内海北站。
“祖國!我回來了!”張彼得在下車後興奮地伸展雙臂大喊着,他的臉上洋溢着難以抑制的喜悅和激動。“這用祖國貼切麼?應該改成家鄉!”屈奮進則一本正經地糾正着張彼得,他那嚴肅認真的表情與張彼得的熱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