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考素描？”葉凡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再次急切地追問。

“是的，我們學校的專業課考試。”漣漪微微颔首，表情嚴肅，認真地回答道。

影視藝術學院的專業課考試！天啊！那是葉凡熟悉的素描和水粉考試！02級的專業課考試！對于葉凡來說，這熟悉的場景瞬間勾起了他過往的回憶。那些曾經在畫闆前揮灑汗水的日子，那些為了追求藝術夢想而付出的努力，此刻如同一幅幅生動的畫面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

聽到這個消息後的他，猶如被一道驚雷擊中，整個人瞬間陷入了極度的震驚之中。他和漣漪，皆是在 2001年從那所承載着無數青春夢想的美術中學畢業的。

2001年，命運的軌迹開始分岔。他背上行囊，遠赴馬來西亞，去追尋那未知的前程。而漣漪，則在那一年憑借着自身的努力與才華，成功考取了影視藝術學院的專科，成為了 01級人物造型設計班的一名新生。所謂的人物造型設計，說簡單點兒就是化妝，可這看似簡單的專業，實則蘊含着無盡的創意與技巧。

當然，這些都不是關鍵所在。關鍵的是葉凡從馬來西亞回來，沒有一年也得有七八個月了。在這段時間裡，他始終未能找到一份正當穩定的工作，每日隻能在家裡的店中幫忙賣賣東西，渾渾噩噩地混着日子。那些日子，如同流水般匆匆而過，具體每天都在做些什麼，他也記不清了。隻記得自己的内心如同小學生盼着周末一樣，充滿了熱切的期盼，盼着每周四與漣漪的見面。

但今天這次見面讓葉凡心裡猶如被一塊巨石堵住，沉悶得厲害，一陣難以言喻的憋悶感油然而生。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混日子混到了下一年的高考。

漣漪所在學校的專業課已經開考了，這無疑是一個明确的信号，意味着整個内海市所有大學的專業課都會在這個星期如火如荼地展開考試。而他！卻因為渾渾噩噩的生活，全然錯過了這至關重要的時刻。

從漣漪那回來的第二天，葉凡在租住的那間狹小簡陋的平房裡，内心如同被千萬隻螞蟻啃噬，再也待不住了。他的思緒如一團亂麻，腳步也不受控制，莫名其妙地跑到了河對岸爺爺家的小院兒。那是舊時意大利人蓋的緻安裡 9号，充滿了歲月的痕迹和曆史的韻味。

他到那也沒做什麼特别的事情，隻是随手拿了一張陳舊的馬紮，打開後靜靜地坐在大門對面的矮牆前，目光呆滞，滿臉惆怅。

“怎麼了？葉凡！”這聲音猛然響起，原來是他的大姑齊玲發出來的。她那聲音極具特點，猶如公雞打鳴一般，特别的铿锵有力，仿佛能穿透層層迷霧，直抵人心。哪怕是再萎靡不振、精神頹唐的人，聽到這聲音，也如同被注入了一股強大的力量，能瞬間提起點精神來。

“沒事，就是來我爺爺這兒待會兒。”葉凡有氣無力地回答道，聲音中透着一絲無奈和迷茫。

“你等會兒啊！我一會兒問你點事兒。”大姑的話語不容置疑。此時葉凡才注意到大姑的後車座上還載着那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妹妹。那一年，她正在為中考忙得焦頭爛額。自行車車梯被穩穩地放下後，她迫不及待地開口說道：“你從馬來西亞回來時間不短了吧？”葉凡擡起頭，看着大姑那雙圓得快凸出來的眼睛，機械地點着頭表示同意。是啊，時間确實也不短了。

“你有什麼打算？”大姑問。

“我打算高考，但是我考的專業都得有專業課考試，所有學校都考完了，我沒趕上。”說這句話時，葉凡的臉上像是被一層陰霾所籠罩，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無比沮喪的表情，那神情仿佛是失去了最珍貴的寶物一般，寫滿了失落和懊悔。

“你知道有個民辦學院麼？”大姑目光關切地問道，語氣中帶着一絲期待。

“本科麼？”葉凡眼中閃過一絲希冀，急切地問道。

“專科。”她簡短地回答道，聲音中透着幾分謹慎。

“藝術類的？”葉凡不肯放過任何一絲可能的機會，繼續追問。

“對，藝術類的。而且專業課現在還沒開始考呢！”她興奮地告訴葉凡，仿佛為葉凡帶來了一道曙光。

“怎麼可能？”葉凡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心中的懷疑讓他的聲音都微微顫抖。

“你大姑父現在在那所民辦學院裡做主任，每天披星戴月的去楊鎮開發區上班去。”大姑耐心地解釋着，試圖消除葉凡的疑慮。

“楊鎮開發區？”葉凡驚訝地重複了一遍這地名，腦海中迅速浮現出對那個陌生地方的種種想象。

“對，就是遠點兒，在楊鎮。”大姑無奈地說道。

“那！大姑，我想參加今年的高考。”葉凡語氣堅定，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本來就想給自己找一個前途的他，既然上班這條路走不通了，那就必須得去上學，重新為自己的未來拼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