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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跨國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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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究竟是何種緣故,幹爹所居住的那座公寓裡,所有空調外機發出的嗡嗡作響之聲,似乎比國内的要響亮整整一倍之多。要知道,在國内,空調外機的聲音雖說也并非完全悄無聲息,但至少不會如此擾人。而此刻,睡得極為踏實的葉凡,竟然也被這般嘈雜的聲音硬生生地從美夢中叫醒。

葉凡向來有着良好的睡眠質量,平日裡哪怕周圍環境稍有動靜,他也能安然入睡。可這次,這持續不斷且愈發強烈的嗡嗡聲,猶如一支尖銳的利箭,刺破了他沉睡的屏障。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帶着幾分困倦與無奈,習慣性地從床上起身,趿拉着那雙略顯陳舊的塑料拖鞋,緩緩朝着衛生間走去。在這炎炎夏日,對于葉凡來說,身處這樣的環境中,想要解去那令人難耐的暑熱,以及擺脫身上那潮濕黏膩的感覺,唯一行之有效的辦法,便是沖一個清涼舒爽的涼水澡。

在許多地方,人們或許會選擇打開風扇,或者尋找一處陰涼通風之地來解暑。然而,在這座公寓裡,由于特殊的氣候和建築結構,沖涼成為了最為直接且高效的方式。這種方式不僅能夠迅速降低體表的溫度,還能讓人在瞬間感受到一種由内而外的清爽,仿佛所有的疲憊與燥熱都被水流一并帶走。

那些散發着紅糖獨特香甜味道的馬來糕,整整齊齊地在那張圓形的桌子上靜靜地待着,宛如一群乖巧的孩子,安靜而又誘人。它們色澤溫潤,仿佛在默默訴說着自己的美味與魅力。

當葉凡沖完涼,帶着一身的清爽走出浴室時,一杯熱氣騰騰、香濃醇厚的咖啡已然被放置在了盤子的旁邊。隻見這杯咖啡的表面還在微微地旋轉着,一圈又一圈,那是剛剛被攪動過後留下的清晰痕迹。

這杯咖啡是幹爹周亞喜精心剛剛沏好的。要知道,雖說被稱作咖啡,可實際上,它卻是怡保白咖啡與美祿巧克力巧妙混合後的獨特産物。遙想 11 年前,葉凡初次品嘗到這種獨特的飲品時,便深深地被其獨特的味道所吸引。那時候的他,青春年少,對于這種融合了咖啡的香濃和巧克力的甜美滋味毫無抵抗力。在那個充滿回憶的時光裡,每次品嘗到這種味道,他的内心都充滿了愉悅與滿足。這種味道不僅僅是一種味覺的享受,更承載着他那段美好歲月中的無數溫暖回憶和珍貴情感。無論是與朋友的歡笑相聚,還是獨自一人的靜谧時光,這獨特的味道都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他的心間。

“葉凡啊!快把糕和咖啡都吃了。”周亞喜一邊不緊不慢地澆着陽台上擺放着的那些大葉花草,一邊緩緩地、慢吞吞地說道。他的動作顯得悠然自得,手中的水壺均勻地灑出細密的水珠,滋潤着那些生機盎然的大葉花草。

“一會兒我們要去馬六甲。”他的聲音帶着幾分沉穩與淡定,仿佛這隻是一次再平常不過的出行安排。然而,對于葉凡來說,去馬六甲的旅程充滿了期待和未知。馬六甲,那是一個充滿曆史韻味和文化魅力的地方,有着古老的建築、熱鬧的街道和獨特的風土人情。周亞喜或許已經對這樣的行程習以為常,但葉凡的心中卻早已開始暢想在馬六甲将會經曆的種種精彩。也許他們會漫步在古老的街道上,感受歲月留下的痕迹;也許會品嘗當地特色的美食,讓味蕾沉浸在别樣的風味之中;又或許會邂逅一些有趣的人和事,為這次旅程增添更多難忘的回憶。

同前一天毫無二緻,在享用過早餐之後,周亞喜緩緩地從他那滿滿當當、擺放着來自各個國家特色造像的酒櫃上,穩穩地拿起了那張醒目的橘色“老年卡”,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在自己的單肩包裡。與此同時,桌上那半盒沙龍香煙也被他動作熟練地從緊身上衣的圓領口塞了進去,緊緊地繃在肩胛骨的位置,從外面看上去,就如同緊身上衣突然間鼓起了一塊兒規整的長方形。

當他按動按鍵,電梯的門緩緩緊緊關閉之後,他又如往常一般忍不住吐槽起電梯環境的狹小。他那略帶抱怨的話語在狹小的空間裡回蕩:“瞧瞧這電梯,如此狹窄,我都在想,要是我哪天死了,豈不是得站着被運下樓!”這番話似乎已經成為了他乘坐電梯時的固定台詞。

當他走出樓門,來到小區口的時候,他依舊會照例吐槽一下那個被圈占出來的出租車停放位置。他那不滿的神情和滔滔不絕的話語,讓周圍的人都習以為常。“這出租車停放的地方,規劃得真是糟糕透頂!”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和憤懑。

如果不是周圍人的頭腦還算清晰,能夠清晰地感知時間的流逝和變化,不然幹爹這些每天重複的行為,真的會讓人陷入一種混沌的狀态,分不清此刻究竟是今天、昨天,亦或是更早的某一天。這種日複一日的規律和重複,仿佛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時間旋渦,讓人在其中迷失了對具體日期的感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反映出了周亞喜生活的某種慣性和單調,然而,或許在他自己看來,這也是一種穩定和熟悉的生活節奏,讓他在熟悉的環境中找到了一份安心和自在。

伴随着輕快鐵那富有特色的馬來語報站聲音清脆地響起,葉凡恍然之間才真切地察覺到今天與昨天存在着的不同之處。雖說他對于輕快鐵的各個站點并非了如指掌,甚至還處于一種較為模糊的認知狀态,然而,他卻能夠從這一連串叽裡哇啦、略顯複雜的語言當中,較為敏銳地分辨出“帕達靈再也”這幾個清晰的聲音。

他的思緒瞬間被拉回到了 11 年前,那時候他曾經涉足這個地方,許多過去的片段猶如老電影的畫面一般,陸陸續續地浮現在他的眼前。“你是要咖啡還是要茶?”那溫柔而親切的詢問聲仿佛穿越了漫長的時光隧道,再次在他的耳畔響起。“茶!”葉凡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回答道。他清晰地記得,自己在那個時候就深知白咖啡乃是馬來西亞的獨特特産,可他卻偏偏對那略帶苦澀的茶情有獨鐘,喜歡去品味其中的韻味。

這個聲音源自于遙遠的過去,是一個深深隐藏在記憶深處、已然曆經了 11 個春夏秋冬的聲音。他逐漸回想起來,帕達靈再也原來是二姑媽的家。腦海中這個熟悉的聲音,正是來自于 11 年前來這裡做客時,二姑媽那充滿關懷的詢問。

當時,幹爹帶他來到這裡,其目的是為了勸說他留在馬來西亞繼續完成自己的留學學業。然而,葉凡當時去意已決,内心堅定如鐵,任何的勸說之詞都難以入耳,權當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也正因如此,留在他記憶深處關于那天的聲音,僅僅隻剩下二姑媽那句飽含關切的“你要咖啡還是要茶?”

在眼前,矗立着一棟潔白如雪的排屋,格外引人注目。曾經,排屋上那醒目的亨成建築公司的金屬字,如今已被悄然拿掉,蹤迹難尋。排屋的外牆明顯經過了重新粉刷,曾經粘接金屬字留下的膠印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除了這個顯著的變化之外,無論是排屋的内部布局,還是外部的整體結構,幾乎都和 11 年前毫無二緻。那熟悉的門窗位置,那依舊如故的屋檐造型,都讓人仿佛穿越回了過去。很顯然,二姑丈的建築公司已經結束了它的使命,想來二姑丈應該是已經告别了繁忙的工作,過上了悠閑惬意的退休生活。

葉凡緩緩進到院子裡時,隻見二姑丈正手持一根水管,認真而專注地沖刷着他的那輛越野車。水流在車身濺起水花,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晶瑩的光芒。要知道,這便是我們今天出行所依賴的交通工具。而負責載着我們去遊玩的人,正是已經 66 歲的二姑丈。那位戴着茶色眼鏡、看東西已經有些模糊了的二姑媽,則安坐在副駕駛上,目光專注地為二姑丈指路。

我們此次行程的目的地,正是充滿魅力與曆史韻味的馬六甲。這座城市,猶如一顆璀璨的明珠,吸引着無數人的向往和探索。對于葉凡來說,這将是一次充滿期待和驚喜的旅程,他滿心期待着在馬六甲能夠邂逅更多美好的風景和難忘的經曆。

接下來的這個扣人心弦的故事,是二姑媽坐在馬六甲雞場街上的一處彌漫着濃郁白咖啡香氣的檔口,繪聲繪色地講給葉凡的。

那年,二姑媽正值青春年華,剛剛年滿十八歲。在那個保守的年代,面對家人堅決的反對,她懷揣着滿腔的勇氣和對知識的熾熱渴望,毅然決然地隻身一人踏上了充滿未知的求學之路。她先是坐着晃晃悠悠的船,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颠簸前行,曆經數日的航行,接着又換乘了哐當哐當的火車,火車的轟鳴聲仿佛是她内心堅定信念的回響。下了火車,迎接她的是破舊的拖拉機,甚至有時是慢悠悠的牛車,一路的艱辛不言而喻。但無論路途多麼崎岖,環境多麼惡劣,她始終沒有放棄,最後靠着自己堅強的兩條腿,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南京大學的門前。那一刻,她驕傲地成為了南京大學的一名學生。

在那幾年豐富多彩的學習生活中,她幸運地認識了一個來自印尼的學生。他們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偶然相遇,目光交彙的瞬間,仿佛有命運的絲線将他們緊緊相連。從最初的禮貌問候,到後來深入的交流探讨,他們逐漸相識相知。共同的理想、相似的興趣讓他們的心越靠越近,最終萌生出了美好的愛戀之情。他們一起漫步在校園的角落,一起在圖書館裡埋頭苦讀,那些美好的時光成為了二姑媽生命中最珍貴的回憶。

在即将畢業的關鍵之時,二姑媽卻遭遇了一個難以抗拒的沉重因素,這一因素猶如無情的巨手,硬生生地逼迫她不得不中斷自己心愛的學業,匆匆返回馬來西亞。

那一刻,命運的捉弄讓她滿心痛苦與無奈。曾經充滿希望和夢想的校園生活,瞬間被陰霾籠罩。她望着熟悉的校園、親切的老師和同學,眼中滿是不舍與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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