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小時候,一直住在武德闾胡同那座略顯陳舊卻充滿溫馨的大雜院裡。那裡是他姥姥家,也是他童年記憶的承載之地。日常生活看似平凡而瑣碎,卻如同五彩斑斓的畫卷,在葉凡的成長曆程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記。葉凡卻總是懷揣着無盡的好奇與蓬勃的活力,去探尋生活中的每一個細微之處。
姥姥的大雜院裡,鄰裡間的喧嚣熱鬧仿佛是一首永不停歇的交響曲。清晨的問候聲,午後的閑聊聲,傍晚的鍋碗瓢盆碰撞聲,各種生活氣息緊密交織在一起,形成了獨特的氛圍。這熱鬧而溫暖的場景,讓葉凡深深地熱愛這個充滿人情味的地方,仿佛這裡就是他心靈的避風港。
然而,與衆不同的是,葉凡從小就對睡午覺這件事表現出了強烈的抗拒。每當午後那溫暖而柔和的陽光,如同金色的輕紗般和煦地灑落在小院裡,别人都紛紛尋找一個安靜的角落,或是在樹蔭下,或是在屋内的竹椅上打盹時,他卻總是像充滿能量的小太陽,精神抖擻,炯炯有神的雙眼閃爍着興奮的光芒,不願錯過這個探索世界的絕佳時機。
他甯願在院子裡與小夥伴們追逐嬉戲,歡笑聲在小院的上空回蕩。或是獨自一人坐在門檻上,小小的身軀挺得筆直,靜靜地看着大人們忙碌的身影,聆聽他們講述着那些或驚險刺激、或溫馨感人的有趣故事,思緒也随之飄向遠方。
不愛睡午覺的葉凡竟然把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了今天。每當中午吃過午飯,同事們紛紛從樓道裡把自己精心購置的行軍床費力地拿到辦公室裡,熟練地展開。短短幾分鐘後,整個辦公室裡就如同奏響了一曲獨特的呼噜交響曲,此起彼伏的呼噜聲接連傳出。
以往不願意浪費一分一秒時間的葉凡,就是在這陣陣震耳欲聾的呼噜聲裡,全神貫注地看書。他試圖讓自己沉浸在書籍的世界中,以此來屏蔽外界的幹擾。書剛看了幾頁,桌上那個被調成靜音模式的手機又一次不合時宜地泛起了刺眼的白光,原來是漣漪來電。葉凡瞬間從被調至後仰狀态的轉椅上敏捷地起身,一把抓起手機,三步并作兩步,急匆匆地就跑到了公司大門外的邊道上,迫不及待地接通電話,說道:“喂,漣漪。”
電話的另一端沒有語言,隻有抽泣地聲音……
“怎麼了?”葉凡問,對面仍然是哭的聲音。
“到底怎麼了?”葉凡追問。
幾分鐘後抽泣聲減弱,“葉凡,以後我可能參加不了李旺傑、張濤他們的聚會了。”
“為什麼?出什麼事了?”葉凡問。
“昨天……”漣漪帶着哭腔叙述着。
國曜開着車深夜回到了自己父母家,休息片刻後便一同前往内海北邊兒的嶽父母家裡,大嚷大吵的說漣漪平時又抽煙又喝酒還給自己戴了綠帽子,女兒梓宸見到這樣的情景後也哭鬧起來。漣漪的父親已經到了經不起事兒年齡所有打電話讓漣漪回家。
漣漪父親漣玉柱的年齡葉凡是知道的,他倆在餃子館吵架那年葉作鐵45歲,25歲結婚,26歲生子。漣漪雖然隻比葉凡大八個月,但父母的年齡卻比葉凡的父母大上五歲。原因可能在20年前時漣漪也對葉凡講述過,但是時間那麼長能記起的也不多了,估計就是因為常年在外跑運輸搞對象搞晚了吧?
這些倒無關緊要,緊要的是漣漪回家後成為衆矢之的。國曜一口咬定漣漪的出軌,用對方的錯誤掩蓋自己的錯誤。“誰還沒個男同學呀?”漣漪的婆婆打圓場說着。
漣漪的母親樊華見親家打了圓場後也随聲附和着,“對對對,男同學。”漣漪的心事父母自然清楚,但是在那種局面下他們也隻能做出那種狀态來。漣漪急了,這十年來别說自己不愛國曜,但說這國曜去了北京十來年沒怎麼在家待着,就是辛辛苦苦掙來的這些錢也在一朝就虧空沒了,三四年過去,虧空雖然還上了,但是這虧空的真實原因卻成了迷。
漣漪心裡堵,既堵自己因為小脾氣失去的二十年,又賭氣明明是老公國曜犯的錯誤可因為自己找到了初戀葉凡去傾訴,今天成為了家裡的衆矢之的。
“我在北京沒有什麼朋友的!”漣漪微微低下頭,神色略顯落寞地說道。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和孤單,仿佛在向葉凡傾訴着内心深處的寂寞。
葉凡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凝視着漣漪,眼神中充滿了耐心,等待着漣漪想要進一步表達的東西。
“我就是想見到你所以讓張濤組織的聚會,開始的時候我跟他們也不是很熟的。”漣漪擡起頭,目光堅定地看向葉凡,繼續說道,“就是那次你喝醉了酒我們送你回内海大學時,我才有機會跟他們多交流,逐漸熟悉起來,這麼多年過去了,才擁有了這些朋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對過往的回憶和對這些來之不易的友情的珍惜。
“這些朋友不是都在麼?”葉凡皺着眉頭,不解地說道。
“昨天吵完架後我家大亂,後來……”她說到這兒,聲音突然哽咽起來,停頓了好一會兒,話隻說了一半。
“後來怎麼了?”葉凡對着電話聽筒,語氣愈發着急,一顆心也跟着懸了起來。
“後來他們就不讓我參加任何聚會了!”漣漪說完,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放聲大哭起來。這時的葉凡才驚覺她早已退出了聊天群,以往他以為她退群都是和自己吵架逗着玩,退了後不是讓張濤給拉回來,要麼就是自己讓張濤把她拉回來。可這次的退群截然不同于以往,竟然是讓家人給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