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軟這一戰,可謂是名聲大噪,全國上下無人不知紫微星陳軟的名号。如今身為特進,陳軟平日裡所做之事不過是處理些瑣碎雜務、撰寫幾篇文章,多數時候都在悠閑地打發着時光。
“爹爹,您就放寬心吧,我在宮裡一切都好。” 陳軟雙手穩穩地扶住陳王的肩頭,臉上帶着一抹無奈,輕聲安慰着自家父親。陳王身為一介武将,到老才得此一子,又因陳軟幼年喪母,對其倍加疼愛,自小精心養育,哪舍得讓他受半點委屈,平日裡不過是嘴上稍稍嚴厲些罷了。
“陳兒啊,若不是父王身居高位,引得皇上忌憚,也斷不會讓你卷入這朝堂的渾水之中,說起來,都是爹爹對不住你。” 陳王滿臉愧疚,輕輕歎了口氣。
“爹爹,皇命難違,豈是你的錯。”陳軟心裡清楚,這狗皇帝忌憚父王手中的權力,可事情恐怕遠不止如此。瞧那皇帝運籌帷幄的架勢,奪取楊國大權似乎勝券在握,卻仍對陳王府這般忌憚,還特意把自己安排在身邊做個正三品官員,其中緣由着實值得細細琢磨。陳軟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與了然,下意識地摩挲着指尖。
這趟渾水他是非進不可了。
通常,江南若有重大事件需上報,陳王才會上京述職。此番前來探望陳軟,也不便久留,這幾日便暫住在宮外的使館。陳軟得了幾日假期,得以陪伴父親。
“阿軟,你紅哥哥來了。” 來人穿着一身豔紅錦袍,金線勾勒出的繁複雲紋與花卉圖案,在陽光下閃爍着華貴光芒,領口與袖口處潔白的狐毛,更襯得他整個人既富貴又透着幾分騷氣。紅無邪一瞧見陳軟,立刻滿臉堆笑地湊了過來,眼神肆意地在陳軟身上打轉,嘴裡說着些輕薄的俏皮話。
陳軟心裡暗自腹诽,這個老騷包,真是個老狐狸。想起上次逛花樓,差點被他坑慘,眼下自己老爹還在這兒,他竟還這般不知收斂。
紅無邪這才注意到陳軟身旁正皺眉打量自己的陳王,趕忙收起折扇,規規矩矩地微微欠身,擺出一副正經模樣,說道:“陳伯父,您來京是看望阿軟的吧?”
陳王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他向來瞧不上紅無邪這副花花腸子,總覺得他老帶着陳軟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可念在兩人交情不錯,也不好過多幹涉,臉色稍稍緩和,問道:“來找陳兒玩耍?”
紅無邪笑着點點頭,笑容恰到好處,讓人挑不出毛病。陳王揮了揮手,說道:“陳兒,你們去吧,記得别玩得太晚,爹爹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了。”“爹爹!” 陳軟嗔怪地拉長了聲調,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您這說的什麼話,怎麼會嫌您呢。” 說完,又略帶埋怨地瞪了紅無邪一眼,心裡想着,這騷狐狸,嘴裡就沒一句正經話。
陳王寵溺地摸了摸陳軟的頭,再次揮揮手,說道:“去吧去吧。” 待陳王轉身離去,紅無邪立刻湊到陳軟身邊,胳膊順勢搭上陳軟的肩頭,笑嘻嘻地說:“阿軟,今日咱們可得好好樂一樂,我知曉一處新開業的酒肆,那佳釀和佳肴,定能讓你贊不絕口。”
陳軟嫌棄地拍開他的手,撇嘴道:“你少來,上次你帶我去的那花樓,差點沒把我害死,這次可别再出什麼幺蛾子。”
“哦,發生了什麼?說來給紅兄聽聽。”陳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微紅,又一道刀劍似的目光射向這個騷包狐狸。
紅無邪折扇一展,輕輕搖晃着,挑眉道:“哎呀,上次那是意外,這次保準讓你滿意。而且,你難得休假,不好好放松放松怎麼行?”陳軟思索片刻,點了點頭,說道:“可說好了,就去你說的酒肆,可不許再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 紅無邪見陳軟答應,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拉着陳軟便往王府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興緻勃勃地描述着酒肆裡的種種新奇玩意兒。
陳軟和紅無邪剛走出王府沒多遠,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竟是白玉林。白玉林身着一襲月白色長袍,衣擺随着步伐輕輕飄動,腰間系着一條淡青色腰帶,挂着一塊溫潤的玉佩,整個人顯得溫潤如玉,氣質高雅。
“陳特進。”白玉林微微拱手,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眼神在兩人身上一一掃過。
陳軟趕忙回禮,說道:“白相,好巧。” 紅無邪也随意地拱了拱手,臉上依舊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這位是?”白玉林看着紅無邪淡雅問道。“哦,這是我的朋友,紅無邪。”“久仰大名,紅公子。”白玉林眸色略有所思,表面儒雅有禮。
“哦,白相認識紅兄?”陳軟有些興趣。“江南第一鹽商獨子紅無邪,略有耳聞。”白玉林淡淡回道。“哈哈哈,紅兄你還挺有名的。”陳軟有些調侃。“不及你如今響當當的楊國紫微星。”紅無邪揮揮扇子,優哉遊哉道。
“不知二位對宮外的好去處可了解一二,可否帶白某遊玩一二。”
陳軟看着白玉林面不改色地說出這句話,面色有些懷疑。他兩才來京城幾個月帶一個土著遊玩,說來也是有些離譜。
“白丞相是沒朋友嗎?在這京城二十餘載是從不出宮?再不濟這手下也是廢物?”紅無邪笑笑看着白玉林,手裡的扇子一下兩下搖動,說出的話卻犀利挖苦。
白玉林面色不變,沒理紅無邪,隻是靜靜等着陳軟回答。陳軟有些尴尬,這騷狐狸雖然說得沒錯,但這話也太打臉,實屬口無遮攔。畢竟人家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也不太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