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杜初華喃喃重複道，“不，這不可能，我和他一起生活二十載，他是人是鬼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還有一種可能。”蘇長離輕聲道。

杜初華神色急切地望向蘇長離。

“也許他是天族中人，下凡曆劫，隻此一遭，無輪回轉世，劫後魂歸天位。”

“！”杜初華沉默了半晌，最後不敢置信道，“你們天族這樣曆劫的麼？下凡經曆人世一遭就算曆劫了？不可能，這不可能，如果真的如你所說，他下凡曆劫，劫後魂歸天位，那麼他便知道人間有我，我尋了那麼久，他如果真的知道，怎麼可能不來找我？”

“姑姑……”杜山骨有些擔心地喚了一聲。

“我有些累，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杜初華緩了心神，安靜了下來。

見杜初華如此，蘇長離心中頓生歉意，道：“姑姑，我……”

“沒事，我知道你隻是想要幫我，”杜初華冷靜道，“其實，我找了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找到，也許，他真的是天族中人，也許他本來是想來找我的，可是……也許他已經殒身了，殒了也好，免得我總是惦念着放不下。”

“姑姑，”杜山骨緊張道，拉着杜初華的手，“你不要吓我。”

杜初華突然笑了出來，揉了揉杜山骨的發頂道：“你小子想什麼呢？我還要去天宮給你說親呢。”

“說好了！”杜山骨道。

“說好了。”

“不許變卦！”

“趕緊滾吧。”

被罵一聲後，杜山骨舒坦了，拉着蘇長離的手便離開了洞府。

蘇長離有些自責，自己不應該插手，本以為能找到尋了一萬多年的人，可是誰能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杜山骨看出蘇長離神色恹恹，便開口安慰道：“這不怪你，你也是出于好意。”

“這可是一萬多年的執念，如今因為我……”蘇長離拉住杜山骨的手，“我有些擔心，我們守在這裡吧。”

“不行，你得回去泡溫泉，我一個人守着就行。”

“不要緊，溫泉于我而言隻是略有助益，我想陪着你。”

杜山骨握住了蘇長離的手，心生感動。

于是杜山骨與蘇長離兩人守在洞口，小灰則幻成小狼的模樣一直守在杜初華身邊。

“長離，”杜山骨有些緊張地問道，“那個人真的是天族中人麼？”

“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凡人，若是凡人，指魂儀肯定會有顯示指引。”

“不是凡人，也不可能是鬼，更不可能是妖，如今看來，隻能是天族中人了，”杜山骨望了一眼蘇長離，随即又道，“一萬年前，天族中有誰下凡曆劫過，這你能查到麼？”

“可以，等我回到天宮，向司命借閱命簿便能查到。”

“我怕，我怕那個人真的殒身了。”杜山骨道。

蘇長離握住杜山骨的手，給與安慰，其實蘇長離亦有此感，若按照杜山骨之前所言，皇帝為了救姑姑以命擋下匕首，終其一生無妾無子，這樣的感情自然是極其深厚，所以，哪怕皇帝最後應劫而歸，塵心落定，回歸仙身，可是知曉凡塵中有人尋了一萬年，至少應該當面說清楚，以了塵緣。

“也不一定，也許陰差陽錯，錯過了。”蘇長離卻是安慰道。

兩人在洞口守了一夜，第二日大早，小灰神色匆匆地跑了出來。

“怎麼了？”杜山骨見小灰這般模樣，緊張道。

“主人喝了好多酒，我看到天宮回信了，但是叫不醒主人，主人讓我等到天宮回信第一時間和她說的。”小灰道。

杜山骨連忙入了洞内，卻見地上到處都是散落的酒壺，杜初華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見此模樣，杜山骨背起杜初華。

“你要做什麼？”蘇長離道。

“我帶姑姑去找執素，姑姑這樣太傷身體了。”

“我和你一起。”

重炎瀑布附近的斷崖中，杜山骨背着杜初華一步一步下着石梯，杜初華醉醒，見自己在杜山骨的背上，不禁好笑道：“小石頭，你背着我做什麼？”

“姑姑，你喝多了，我帶你找執素醒醒酒。”

“這麼點小事找她做什麼，我們回去吧，我看到天宮回信了，嘿嘿，咱們明天就動身去天宮，好不好？”

“姑姑喝了這麼多酒，一身酒氣，這酒氣怕是三天三夜都去不掉，到時候去天宮，别人會說我們沒有禮數，粗陋野蠻。”

“哈哈哈，小石頭說得有道理，走，我們去找花仙子去，哎呀，”杜山骨腳底一滑，沒有站穩，杜初華吓得抱緊杜山骨，而後罵道，“臭執素，知道我恐高，還設這麼陡的石梯還不給使用法術。”

“沒事，我們快要到了。”

和之前一樣，绯色蝴蝶旋繞，粗枝引路，到了門口，杜初華擡起了身拍了拍青銅鈴铛，“小花花，我來啦。”

大門應聲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