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你說我可憐，可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莫千曲匍匐在地，努力地調整着姿勢，想要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不要那麼狼狽，“你比我可憐多了，你血系杜氏狼族，本應該是尊貴的狼帝第三子，可是你一出生就開始讓人失望，全族以為的三公主，卻成了三王子，真是可笑。

你身負狼族血脈，卻天生身體孱弱，本性更是膽小懦弱，若不是因為此，先狼帝狼後又怎會舍棄你？

後來，你我成親，你整日魂不守舍，跟丢了三魂七魄一般，我從來就不見你笑過……那個賤人，敢染指我的東西，我就算将她剝皮抽骨又有何錯？現如今，你堕了魔，你既堕了魔，便是舍了杜氏族人的身份，你再也回不了重炎山，你也不會得到後世供奉。”

莫千曲臉上漸漸露出一種近乎痛快的神情，她望向杜望舒，一字一句沉聲道：“杜望舒，你的一生，從你的出生，到你的結束，都一直在讓人失望，真是可悲。”

“你給我閉嘴！”杜初華一直在克制，可最後還是忍不住大喝一聲，随即手持龍牙劈向莫千曲。

可杜望舒竟擋在莫千曲身前。

杜初華一時未意料到，龍牙生生收回，慘遭反噬，杜初華再也受不住，右手被反噬的力量震得松開了龍牙，連連退了好幾步，才捂住胸口停了下來。

杜山骨見狀連忙扶住杜初華，緊張道：“姑姑！”

杜初華吐了一口血，望向杜望舒不解道：“三哥，你在做什麼？”

“她的命是我的，”杜望舒眉頭微蹙道，“而且她說得也并非全錯。”

“錯了，都是錯的，三哥，沒有人對你失望，你很好，你知道，從小我最喜歡三哥了……怪我，我不知道你在這裡受了這麼多苦，如果我知道，我肯定會親手滅了莫氏一族，我肯定會接你回重炎！三哥，我替你殺了莫千曲，我一定要親手殺了她，莫氏一族竟然膽敢這樣傷害你，這樣藐視我們杜氏！”

杜望舒嘴角微揚，似是淺淺的一個微笑，“是啊，沒有人可以藐視我們杜氏，初華，這一切我想自己親手解決，你們離開吧。”

“不，這次我陪着你，哪裡也不去。”

“走，你們都走。”杜望舒語氣裡竟透出幾分着急。

“三哥？”

杜初華也察覺到了什麼，緊張地想要上前，可剛踏出一步，杜望舒周身魔氣纏繞，十分躁動，他伸出紫藤，紫藤盤旋而出，瞬間化成粗壯的藤蔓，冒出遮天蔽日的枝葉，擋住了前路。

“初華，對于杜氏我無任何怨言，我心中知曉造成如今局面與杜氏無任何關系，反而支撐我堅持至今，正是因為杜氏，我以杜氏為傲，可我……已不配為杜氏。

這是我與莫氏之間的恩怨，我會自己處理。”

聲音越來越遠，漸漸消失不見。

良久……杜初華伸出手，紫藤化為原形，重新歸附到杜初華的掌心之中。

杜望舒與莫千曲皆不見了蹤影。

眼見杜望舒與莫千曲不見了蹤影，蘇長離尋着殘留的魔氣而去。

杜山骨見蘇長離離開，想要緊随其後，杜初華卻拉住了杜山骨的手，而後沉聲道：“你不要去，聽我的，你趕緊離開南宸。”

“初華！”範霖繞了一圈繞回了原點，“我終于找到你了！”

杜初華尋着聲音望去，隻見範霖瑟縮着身體一副受到驚吓的模樣，便不悅地皺起了眉頭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找你啊，”範霖飛奔到杜初華身邊，湊近後才注意到杜初華的白衣上竟有連片的血迹，一時緊張到面容失色，“你怎麼了？是受傷了麼？”

“我沒事。”

“誰傷的你？”

“我說是誰傷的我，你能怎麼辦？你打的過麼？”杜初華冷冷道。

“我肯定不會放過他，我會動用我所有的關系，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範霖一本正經道，少有的嚴肅表情。

若擱平時聽到範霖如此說，杜初華肯定會翻個白眼，絕不會放在心上，可是此時此刻，杜初華心有微動，她微垂着眼眸，一字一句問道：“不論是誰？”

“嗯，不論是誰！”

杜初華輕笑一聲，“要知道能傷我的人，修為地位都會很高，你若真為我報仇，你這小小财神官……”

“那又如何，大不了，我不做神仙了。”

杜初華擡起眼眸望向範霖，卻見範霖并看着自己，而是将目光仍然停留在那片血迹上。

“算了，”杜初華輕輕揮手，身前那片血迹瞬間幹淨，“石頭，你帶着他離開這裡，山下的結界對你不設限，所以你帶着範霖一起。”

“不。”範霖與杜山骨同時拒絕。

“姑姑，事關三叔，我也是杜氏一族，我不離開。”

“跟你有什麼關系？這是我們這一代的恩怨，你還小。”

“……”

“放心，這點小事，我應付得過來，你們現在離開這裡，”杜初華望着範霖，輕聲交代道，“你回京都，在京都等我，到時候我有話和你說。”

看着杜初華這般神情，範霖的心髒砰砰直跳，小心翼翼開口道：“可我想陪着你，就算沒法保護你，我也可以給你擋劍啥的。”

杜初華最後一點耐心被消磨光了，厲聲道：“我說最後一遍，都給我滾蛋！”

範霖吓得立馬噤了聲，他習慣了聽杜初華的話，不會拒絕杜初華。

範霖輕輕扯了扯杜山骨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