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躺在床上,任由着傷口流着鮮血,他累極,再無力縫補自己。
他麻木地睜着眼睛望着天花闆,也不知過了多久,沉沉睡了過去,那種失血過多的暈眩感,輕飄飄的,莫名的讓人沉迷深陷。
杜望舒做了一場夢,夢見了開滿白鴛花的重炎山,夢見了圍繞在自己身邊吵吵鬧鬧的小初華,還有一直擔心守護自己的父母……夢裡面他一如既往的沉默安靜,也會有人欺負他,每當這個時候,家人就會站在他身前保護他。
在夢裡,杜望舒明确地知道這是一場夢,他不願意醒來,也不敢醒來。
杜三是被一場驚雷給炸醒的,雷聲陣陣像是炸在耳邊一樣,杜三猛地睜開了眼睛,周圍一切都是昏暗,偶爾閃電劃破夜空,屋内會有一瞬光明。
一陣無盡的失落感湧了上來,他痛苦地掙紮在回憶裡,出不來。
毫無預兆的,杜三在驚雷聲中,失聲痛哭起來。
可就在這時,有一隻白絨絨的小兔子,小心翼翼地鑽進了杜三的懷裡,而後輕輕地用臉頰蹭着胸口,似乎是在安慰。
杜三安靜了下來,看着懷中的兔子,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半晌兒後,杜三開口驚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終于醒了。”小白兔眼眶中閃爍着淚花。
杜三抱起小白,将其放在床邊,而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卻發現肋上的傷口早已結疤,再看着左手掌心,一條細長的疤痕表明着,自己的确受過傷。
“怎麼回事?”
“已經過去三百年了。”小白輕聲道。
杜三皺着眉頭,再次環顧了四周,一切都和以前一樣,破舊的小土屋,不過如今看來更是陳舊,這一睡竟睡了三百年。
“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因為……鈴铛響了,”小白蹦蹦跳跳跳下了床,而後從衣櫃中叼出一枚有裂紋的鈴铛,委屈巴巴道,“怪我靈力低微,做出的鈴铛也不穩固,落在地上就碎了。”
杜三接過鈴铛,卻見鈴铛的确有裂紋,似乎輕輕一捏就能碎掉,晃了晃,卻是悶悶的發不出聲響。
“你……”杜三放下鈴铛,不敢置信地望着化成原形的小白。
“我沒事,這些都可以修好的,靈力早晚會有恢複的一天。”
“我不值得你這麼做。”杜三歎道。
“沒有值不值得,隻有我願不願意。”小白道。
此時又響起一陣驚雷,小白兔害怕地再次往杜三懷裡竄。
“這是春雷。”杜三緩聲道。
“嗯?”
“不是曆劫的夏雷,所以不用害怕。”
“我不怕,我是怕你害怕。”小白尴尬地咳了咳,故作堅強道。
“你渡了我多少年的修為?我還給你。”杜三道。
“我不需要你還,”小白偎在杜三的身邊,無限輕松道,“終于盼到你醒了,我知道你在這裡過得不好,他們都欺負你,這次你醒了,我們逃走吧,現在莫氏一族的人不在南宸,他們出去了,還沒回來,趁着這個時候,我們逃走吧。”
“他們不在?”
“對,”小白興奮地起了身,望着杜三道,“他們去了嶽澤山,那裡最近不太太平,似乎是有魔物。”
“什麼時候去的。”
“有三百年,你昏迷不醒的時候,他們就離開了,這個土屋沒有人來,隻有胡爺爺偶爾會偷偷送藥過來。”
“三百年……有三百年……”杜三迅速翻身起床,而後來到衣櫃前,打開藏在櫃子裡的藥盒,杜三顫抖着手,拿着藥盒來到桌前,随即将藥盒裡的藥全部都抖落在桌上,數了數,一共十二粒。
小白緊張地望着杜三這樣異常的舉動,也不敢說話,隻默默陪在一旁。
“十二粒,一粒未少,怎麼會?”杜三皺着眉頭不解道。
“三百年?真的過去三百年了麼?”杜三望向小白。
小白堅定地點了點頭。
杜三突然笑了起來,眼神裡閃爍着熠熠的光彩,一切好像重新有了希望和期盼。
“我們離開這裡。”杜三道。
小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杜三抱起小白,再次道:“我們離開這裡。”
“什麼時候?”
“明日一早,我們就走。”
暴雨清洗了整個南宸山,山中雨後的空氣莫名泛着清甜。
小白想和胡爺爺道個别,杜三卻道,“不要道别,他什麼都不知道最好。”
小白明白,便乖乖跟随在杜三身邊。
路上地面濕滑,杜三将小白抱在懷中,三百年來,小白已經摸清了南宸山上的路。
在小白的指引下,他們很快來到了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