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将幾日的收成整理了一番,地窖堆了一個角,想來十日内不會斷糧。
阮文耀從框裡拿了幾個野果子一人分了一個。
他啃着果子看着一堆兔子直搖頭,“爹,要不咱們下山換些糧吧。”
阮老三看看自己手裡發青的小果子,又看看小兒媳手裡那枚紅彤彤的大果子,暗暗咬了咬牙。
“你把老子我也換了得了。”
阮文耀被青果子酸得直皺眉,他不解老父親的陰陽怪氣,還憨憨地問:“爹,你這麼喜歡吃兔子嗎?天天吃也吃厭了吧。換點糧吧,您的酒不是也喝完了嗎?”
提到酒,阮老三的黑臉這才收了些,他重重地“哼”了一聲,這才應了。
阿軟正規矩地坐在屋檐下縫着衣領,阮文耀拿給她的野果子還放在裝布料的小筐子裡。
她低眉看了一眼,拿起那枚野果子去了廚房。
沒一會兒她端了一個盤子出來,野果子切了塊做成小兔子的模樣整齊擺了一盤。
阿軟送到阮老三面前,阮老三這等粗漢子哪裡吃過這麼精細的東西,小女娃兒這般孝敬叫他紅了老臉竟有些不好意思。
他說話聲音都放輕了,夾着嗓子軟聲說:“你,你自己吃,我這兒有。”
他趕緊啃了一口自己的青果子,那果子酸得倒牙,他硬是緊繃着臉面不改色,未了還不忘數落另一邊的傻孩子,“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這女娃兒多伶俐,哪裡像他傻裡傻氣就知道吃。
阮文耀莫名被兇,有些小委屈,他惹誰了?
阿軟又将果盤遞到阮文耀面前,示意他吃。
阮文耀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等回過神來,嘿嘿笑着正猶豫是推辭還是拿一塊時。
阿軟已拿着果盤轉身走了。
“呃?”他瞧着小兔子果塊還想試一塊來着,這就走了嗎?這種時候不是要稍微客氣一下嗎?都不給一點機會他客氣嗎?
阮文耀眼巴巴地隻瞧得到蹦遠的兔果子。
阿軟将果盤放到裝布的簍子上放着卻不吃,又坐下來接着縫衣領。
阮文耀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她面前,啃子果子問她:“你不吃嗎?”
阿軟被他火熱盯着,隻得放下手裡的針線。
她小心地拿起一塊果子,小口小口啃着。
啃了半天兔子腦袋還有一半。
阮文耀眼也沒眨地看着她,一口啃了半個果子。
他不解地問:“阿軟,你吃這麼慢是咬不動嗎?”
阿軟吃得快了一些。
他又說:“你吃東西的樣子像兔子一樣,難怪長這麼小。”
阿軟已經惱他了,本來很文靜的女孩,氣得直接把一盤果子遞給他,就差扔到他懷裡。
“我不吃,我就是瞧着兔子好看。”他說着還巴巴看了一眼那碟兔果子。
阿軟氣在頭上,也沒曲解他的意思,就他那憨傻的性子定是不會誇她好看,讨人喜歡的事他是半件也不會幹 。
那邊阮老三瞧這兩小的瞧得直皺眉,這狗兒子也幸虧不是小子,不然哪裡讨得到媳婦。
他趕緊叫走自家蠢孩子,“行了行了,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把這些東西背上,咱們下山去村子裡換些東西。”
“哦。”阮文耀忙把果盤放回她簍子裡。
臨走還不放心地說:“你一定要吃啊,切得那麼好看,别浪費了。”
阿軟低頭繼續縫衣服,半點不想理他。
阮文耀跑過去背起背筐,一邊背一邊又問:“阿軟,你要不要帶什麼東西?”
“行了,行了。”阮老三都受不了這個傻孩子,連拽帶拖地把他扯了出去。
以為他們走了,卻不想阮文耀扒着門框伸出個腦袋問:“阿軟,你要不要下山玩?”
“給我滾快點,下次早點出門再帶她,你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阮老三的罵聲漸漸遠了。
女孩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卻聽阮文耀遠遠地又喊了一聲,“阿軟,記得鎖門,我不叫你不要開門啊!”
女孩趕緊過去把門鎖上,世界這才清靜下來。
阮文耀在家是個碎嘴子,出了門一張清俊的小臉越繃越緊。
他臉上還挂着傷,浮腫消退了,眼間額角還有些青青紫紫的地方。
阮老三也收斂了氣息,爺倆同款冷着臉,穿着阿軟打理過的毛皮衣服,一看就是殺過生不好惹的模樣。
兩人背着重物步子卻是輕快,沒一會兒就下了山。
進到村口,在田邊玩鬧的小子看到他們立即回村報信。
“阮壯士下山了,阮壯士下山了!”
小子們一邊跑一邊喊着。
沒一會兒就有一個穿着舊皮襖子的疤臉漢子迎了出來。
“阮壯士,阿耀小哥,你們總算下山了。”
疤臉漢子将他們迎去家裡,讓媳婦給他們送了茶水。
這疤臉漢子是村裡的獵戶張五郎,龍霧山裡危險重重,一般人進去獵不到什麼,像張獵戶這樣隻是毀了臉,能活下來已屬命大。
如今他不怎麼進山,多是和阮家爺倆合作,收貨到鎮上轉賣。